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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嫁(201)

作者:墨书白

秦芃留在齐国,风险必然是比回北燕高得多。可是回了北燕,她能回来吗?

他不知道。

他心中忐忑不安,等到赵钰走了,也没能回神。秦芃忍不住唤他:“你在想什么?”

秦书淮回过头,瞧着这人灵动的眉眼,他抬起手,附在她的脸上。

他突然发现人真是太过奇怪的生物,以前她要走,他觉得天塌地陷,他也要拼命留住她。

如今他知道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却就觉得,其实只要她过得好,无论在哪里,似乎……

也都可以。

秦芃看着他盯着自己的视线,歪了歪头:“在想什么?”

“我在想,”秦书淮慢慢笑了:“每次我以为,我爱你已经是极限的时候,我都能发现,我可以再爱你一些。”

他年少时以为自己已经很爱她,她死后,他才知道,自己能执迷不悟到这个程度;

他以为他偏执若狂已经是爱到极点,可走到如今,他才懂得,原来自己还能为了她过得好放弃这份偏执。

只是这话他都没说出来,他甚至都不曾察觉,自己内心慢慢经历着这样的转变。

“这话怎么说呢?”

秦芃有些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她心里还是很欢喜的。

秦书淮并不是个会故意说漂亮话哄人的人,他说是什么,那就一定是什么,所以每一句甜蜜话,秦芃都不会怀疑,都能甜到心里。

秦书淮抱住她,将头埋在她身前,瓮声道:“我突然觉得,哪怕你去北燕,我也不是那么害怕。”

“是啊,”秦芃一语说出秦书淮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原因:“因为你如今终于觉得,我爱着你。”

他觉得她爱他,他相信她爱他。

这不是他曾经日夜催眠一般暗示自己的喜欢,而是他发自内心真真切切的绝对,对方喜欢着他。

他患得患失时,便不顾一切抓住她。如今他终于得到了这份感情,他才能平常心去看待所有失去她的可能性。

因为他内心那么坚定相信,这个可能,不会成真。

被爱的人才能有恃无恐。

秦书淮听着秦芃的话,瞬间便明白过来。

他低低笑了,终于道:“谢谢你。”

陪了秦芃一会儿后,秦书淮也到了回去的时间,秦书淮刚一出府,便听江春上前来道:“王爷,各大世家似乎都有异动。”

秦书淮点点头,他在朝中一向打压世家,世家对他早已诸多不满,如今柳诗韵的案子有所反弹,秦书淮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他迅速让江春也传信到北方去,时刻备战,而后便去藏书阁中,找了当年巫族的记录来看。

巫族原本在西梁和齐国的交界处,因为有着出众的才能,一直被人认为是近乎于神祗一般的存在。当年齐国听闻巫族有智者能够批量锻造坚硬的铁剑,为了偷师学艺,便派人去巫族当了卧底。

而这位卧底,便是柳石轩。

柳石轩不但去学习了锻造铁剑的技术,还发现了巫族在各方面技术都进步得飞快,他们有一种攻城器械十分先进,藏于祭祀手中。

除却技术发展快,巫族所在之地矿产丰富,彼时齐国与北燕交战中失利,齐国想要迅速翻身,便打上了巫族技术和矿产的主意。

本是打算去逼着巫族做事,谁知道却遭遇了巫族拼死抵抗,巫族人数稀少,笼统不过上千人,饶是聪明,却还是在柳石轩里应外合之下,遭遇了灭族之祸。

巫族本该全灭,但在最后一刻,圣女巫琴站了出来,献上了兵器锻造之法和矿脉,向齐国称臣,并帮助齐国亲手杀了自己领兵反叛的父亲。

最后,巫族加上在外游历的人,不足三十二人。

巫族平安后,剩下族人疯狂反扑圣女,要杀死这位弑父之人。

然而他们并不是立刻动手,而是等到巫琴怀孕,这才出手尝试动手。巫琴带着孩子狼狈出逃,不知所踪。

而巫礼当年是少族长,也是巫琴的丈夫,在多次寻找妻子未果之后,便放弃了寻找。

秦书淮期初以为,之所以等到巫琴怀孕才杀她,是为了找到巫礼不在的时候。然而等翻到详细介绍巫族尊卑等级时,秦书淮骤然发现,巫族的圣女,似乎有一些不同……

“未受孕前,可转生不死。”

看到这话,秦书淮立刻想起了秦芃,继而想起了赵芃和秦芃身上的梅花。

如果梅花的确是代表着巫族人的标志,那也就意味着,赵芃是巫族人,秦芃也是巫族人。甚至于,赵芃,很可能便是巫琴的孩子。

如果赵芃是巫琴的孩子,那巫琴是怎么假扮成贵族女子温媛混入宫中,生下赵芃和赵钰?

而她生下北燕的皇嗣,又是想图谋什么?

而赵钰是巫族人,那同样作为秦芃弟弟的秦铭、以及秦芃母亲的李淑,自然……也是巫族人。

想到这里,秦书淮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个国家的帝王都是巫族血脉,而巫族的目的是什么?

一个被灭族的民族,对自己当做敌人的国家,他会做出什么?

而秦芃重生,是不是因为她是巫族圣女的血脉,那么李淑知不知道秦芃重生,李淑对于圣女的态度,到底又是什么?

秦书淮突然觉得自己身边有一张大网,他第一次没了底。

他只明白一件事,赵钰如此急迫带着秦芃走,必然是齐国要发生一件足以让齐国大乱,让他甚至无法保护好秦芃的事。

而赵钰清楚知晓其中的危险,甚至于赵钰可能知道,有人要对秦芃不利。

秦书淮心中焦急,他从藏书阁匆匆往秦芃所在之处赶了过去。

秦芃今日回归卫府,早早便有人来接,秦芃睡得有些晕沉,倒也没察觉来人太早了些。

她上了马车,同陆祐道:“让人去给秦书淮招呼一声。”

陆祐应了声,吩咐了人过去。

此刻天还没亮,尚在夜色,秦芃坐上马车后,觉得困意有些深,她一向有赖床的习惯,也不觉得什么。

她抬眼看了坐进来的陆祐,同他道:“我有些困了,你看着些,等我醒了招呼一声。”

陆祐点点头,照顾秦芃道:“您放心睡吧。”

没有人说话,只有窸窣脚步声,这些脚步声又轻又细,明显是练家子。

陆祐出声时,秦芃已经醒了,她从边上抽出剑来,另一只手捏在特制的毒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