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慌什么?”秦书淮平淡出声:“人不是你杀的,他们要泼污水,该是我找他们麻烦才是,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秦芃眼中带了忧虑:“有时候,行得正坐得端,不代表这污水就泼不上去。”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秦书淮平静开口,让赵一拿了清水来,替她擦了手上的脏物后,抬眼看着她,神色温和:“你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回去好好吃晚饭,然后等我回家,嗯?”
“我……”
“给我个机会。”秦书淮骤然出声,他语调很认真:“当年没能护住你,给我个机会,在如今好好保护你。”
他说着,抬手抚开她头上的发,声音平静而沉稳:“我拼了一辈子的命,也不过就是为了这个时候。芃芃,别总想着自己一个人怎么样单打独斗,我在呢。”
秦芃没说话,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笑开,猛地抱了他一下,随后道:“行,我回去等你。”
说完,她便大大方方转身,上了马车。
秦书淮双手拢在袖中,笑着看她离开,等她的马车离开他的视线,他瞬间冷了神色,抬眼道:“将现场封死,谁都不准出入,以我的名义下令,封锁城门,找柳诗韵。”
“王爷,”江春皱起眉头:“柳诗韵怕是在里面……”
“她不在。”
秦书淮抬眼看向江春:“柳诗韵单独见北燕人,纵火意图刺杀长公主秦芃,半路未遂逃脱,你明白吗?”
江春愣了愣,随后立刻道:“王爷不可,这样做太冒险了!”
秦书淮还欲再说,然而此时,大理寺的人却匆匆赶来,直接道:“封住现场,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说话间,大理寺的人立刻行动,秦书淮皱起眉头,这时候大理寺卿陆秀才发现秦书淮也在此处,赶忙翻身下马,上前道:“见过王爷。”
秦书淮没说话,陆秀是张瑛的人,他来得太快,明显是张瑛提前打了招呼。
按照秦书淮的想法,如今等火灭了,他让人控制住第一现场,只要将柳诗韵的尸体带走,那么就可以说是柳诗韵潜逃,至此秦芃就无事了。
然而陆秀第一时间来了,来的不是柳家的人而是陆秀,可见柳诗韵一事,后面真正的人或许不是柳石轩,而是张瑛。
而柳诗韵到底死没死,成了这个案子最关键的一点。
说话间,周玉也赶了过来,他见到陆秀,便变了脸色,他翻身下马,迅速走到秦书淮身前,恭敬道:“王爷。”,随后转头看向陆秀,扬起笑容道:“陆大人来得真快,大理寺一向审问皇亲国戚相关的案子,这桩案子还未经刑部的手,怎么陆大人就过来了?”
“周大人说得极是,”陆秀面上恭敬道:“这案子本不该是大理寺管,只是昨夜大理寺接到一封密信,是有人检举某位皇亲意图杀人,言及若自己遇害,乃此人指使。大理寺便派了人手保护这位信主,不想,今日她却还是与大理寺数名官差一起遇上了意外。”
陆秀面上有了沉痛之意:“察觉那几位官差失联后,我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虽未经过刑部之手,但此案的确已确认涉及皇亲国戚,周大人大可放心移交此案。”
周玉没有说话,他将目光看向秦书淮。
秦书淮平静瞧着陆秀,点了点头道:“陆大人说得极是,今日长公主在此差点遇害,绝不能放过凶手任其逃脱,我已命九军都督府发令锁城,相信很快,真凶便会落网。”
“还是王爷深思熟虑,”陆秀满脸钦佩,没有半分不悦道:“下官必定会尽快追查到真凶,还请王爷放心!”
“周玉,”秦书淮看向周玉,平静道:“此案牵扯甚广,大理寺人手怕是不大够用,你从刑部调人……”
“王爷不用担心,”陆秀打断秦书淮的话,含着笑道:“比起刑部,大理寺办案数量算是少的,此案下官必定会竭尽全力,不用再给周大人添麻烦。”
秦书淮没说话,他静静看着陆秀,许久后,他慢慢笑了。
“你很好,”说完,他转过身,也不多做纠缠,直接上了马车,同江春道:“将王御史叫来,督查大理寺办理此案,王御史没到之前,刑部周玉暂代此职。”
“诺。”
周玉恭敬领命,江春立刻起身去了御史台。
秦书淮坐在马车上,闭上眼睛顺着这件事。
昨天夜里,柳诗韵就给大理寺报信,说秦芃会杀自己,然后张瑛也插手了此事,今日她想办法将秦芃引到了茶楼中,点火烧死了自己,以嫁祸秦芃。
可如果是为了嫁祸秦芃,她为什么不直接刺杀呢?既然已经是豁出去这条命了,那直接杀了秦芃更干脆。
所以这件事真正针对的,并不是秦芃,而是他。
又或者,柳诗韵根本就没打算死,此时此刻,她或许早已逃脱。
柳诗韵这样爱惜性命自私自利的人,怎么可能为了谁卖了自己的性命?
秦书淮思索着,几乎已经肯定,柳诗韵此刻一定已经换了个身份逃出去了。
可是做了这些,她就再也不可能是柳家嫡女,那她会是什么?
一定有一个更好的身份在等着她,所以她才如此不顾一切。
到底是谁许诺了她,到底是谁在背后帮着她?
秦书淮思索着,直接去了卫府。
与此同时,一位紫衣男子带上了纱帽,转身走进了长巷中。
“主子,”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人颇为犹豫道:“柳小姐毕竟怀有身孕,您……”
“那不是我的孩子。”
男子平静开口:“她以为是,而已。”
秦书淮到卫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他直奔秦芃的屋中,秦芃正在看折子,她见秦书淮进来,微微笑了笑:“我本想先吃,但估摸着你肯定回来时没有吃饭,便在屋里等着你。”
秦书淮没说话,他站在门口。
外面下着秋雨,已是深秋了,天气微凉,秦芃早早在屋里放了炭炉,整个房间温暖如春,她穿着纯白色的长衫,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袍子,面上没有半点脂粉之色,但因着五官艳丽,却仿佛是带了颜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