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秦书淮认真想了想:“有吧。”
“比如说,”他将头转到秦芃手上:“我今天拉不了你,你主动拉着我,好不好?”
秦书淮说这话是认真的,他如今就是如此,他想要做什么,心里就揣摩着秦芃的底线。
如今他去拉她、拥抱她,秦芃一般是默许的,在这个范围内,他就会好好说出来。
然而就是这么认真的询问,却让秦芃心跳忽地加快。她低下头,有些脸红道:“哦。”
说完后,她拍了拍手,将手上糖渣拍开后,就从秦书淮臂弯里环了过去,挽住秦书淮的手。
秦书淮含笑瞧着她,他就知道这姑娘的口是心非。
她始终,大概,终究,是有那么一些喜欢他的。
他明白。
所以他耐心等着,陪着,候着,守着。
两人一路吃吃逛逛,等到月神庙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
月神庙建立在徐城内的高山上,徐城城墙环山而建,城市在山谷之中。月神庙位于东边最高的一座山的山腰上,月神庙是其实是一个环形的巨大建筑,墙上凿满了大小不一的石洞,里面放着雕刻好的神像。等走进建筑去,就会发现中间是空的,两边一层一层修建着环绕的阶梯,坐在阶梯上,每个人都可以清楚看到建筑中间的祭坛。
秦书淮和秦芃跟着人走进月神庙中,坐到了台阶上,人流源源不断挤进来,一个带着面具的青衣公子坐下来,坐在了秦芃旁边。
他拿着折扇,明显是来游玩的齐国公子,而不是南境虔诚的信徒。
秦书淮瞧了那青衣公子一眼,又瞧了自己旁边坐着的一个壮汉一眼,最后选择抱着一大堆吃的和玩具,默不作声往旁边缩了缩,同秦芃道:“坐过来点。”
此时大家都已经坐好,祭坛上点起火把,秦芃有些兴奋,瞪了秦书淮一眼道:“别吵!”
秦书淮:“……”
说话间,有鼓声响起,全场彻底安静了。
祭坛上是一个巨大的女神像,整个祭坛上火把突然点燃,火光让所有人看轻了女神像上女神的面容,她长得极其美丽,线条干净利落,眼睛轮廓深邃。
这双眼睛和当年的赵芃很像。
赵芃长于北燕,相较于南齐,北燕人的轮廓是要鲜明得多的,而赵芃则是各种格外鲜明的那种,一双眼不仅大,而且深。
因着这样侵略性的长相,美得十分鲜明。
女神像刚一出现在秦书淮和秦芃面前,两人就都同时想起了当年赵芃的眼睛。
此刻没有人出声,所有人似乎都浸入在庄重的鼓声中,赤手赤脚、用树叶和羽毛做衣衫的祭祀们踏着鼓点上来,其中只有两个人穿了衣衫。一个是男子,带着纯白色的面具,一身白袍,头上是羽毛做的发冠,另一个是女子,带着眼角画了蝴蝶的面具,穿着黑袍,头上是用火红艳丽的花朵做的花冠。
两人交错而舞,一黑一白交织缠绕。
他们的舞步都很简单,配合着鼓点,很快就让人学会。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红色长袍的男子又上来,和白袍男子相撞,对抗。场面到达高潮,女子挡在白袍男子身前,红袍男子退开,然后三人各自分开。
这段舞曲似乎是说了一段爱情故事,月神降临在人间,与人相爱,然后诞生了孩子,接着创造了民族,之后不久,月神的未婚夫日神追来,与凡人丈夫争执,差点点杀害凡人之际,月神挡在丈夫身前,最后月神同日神离开,但却与日神再不相见,从此天地分日月,这个民族也开始繁衍。
一舞跳完,祭坛上只剩下了女子,女子口中念诵不知名的咒语,所有人站起来,跟着念诵。
秦芃不知道这是做什么,但也跟着念。
念完之后,女子对着女神像跪下,将手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这时候,所有民众都抬起手,搭在了身边人的额头上。
秦书淮将东西都放下了,叫了秦芃的名字。
“芃芃。”
秦芃回过头去,就看见秦书淮将手点在了她的额头上。
“我希望这个人,一辈子平平顺顺,幸福安康。”
他说话的时候,含着笑。秦芃这就明白,这是在祈福了。
她学着秦书淮的模样,抬起手,放在秦书淮额头上。
“我希望这个人……”
秦芃说着,却没说下去,秦书淮有些好奇:“这个人怎么样?”
秦芃抿了抿唇,却没说话。
她闭上眼睛,张开口,似乎是说了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所有人同旁边人祈福完,便陆续立场,秦书淮转过身去,低头去捡那些放下的小玩意儿,这时候旁边那个青衣公子突然用扇子点了点秦芃。
“姑娘。”
他声音有些沙哑,听着有些熟悉,秦芃回过头,瞧见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给我个祝福,好么?”
秦芃微微一愣,还未开口,就听秦书淮道:“芃芃,走了。”
秦芃点头笑了笑:“抱歉。”
说完,便同秦书淮离开去。
那青衣公子瞧着秦芃的身影,眼中含笑,并不言语。
秦书淮慢了一步,将秦芃和那人隔开,秦芃回头瞧他,笑眯眯道:“吃醋啦?”
秦书淮瞧不见面具下那姑娘的表情,然而从她狡黠的语气和明亮的眼里,却能想象出那人的模样。
他低头轻笑,摇了摇头。
“后面我们还要去做什么呀?”
秦芃跟在人后,秦书淮解释道:“有篝火舞会,要去看吗?”
“去啊。”秦芃点点头,挽着秦书淮道:“你以前来过吗?”
“嗯。”秦书淮瞧着流窜的人群:“有一年从北方调过来,刚好遇到月神祭。那天我一个人游了全城。”
“你有这样的兴致?”秦芃颇为诧异,秦书淮应了声:“月神祭是巫族传下来的祭祀,听闻此族多奇人,我本想来看看,能不能遇见这些高人。”
遇见高人做什么,自然是不必多问。
秦芃想着那人一个人游遍全城的模样,忍不住拉紧了他一些。秦书淮察觉,转头瞧她:“那天我许愿,希望芃芃能再回来。如今许愿成真,便该来还愿了。”
“秦书淮……”秦芃声音沙哑,然而叫了他的名字,却是什么都没有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