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和芃芃……”
“不重要,”老太君抬手止住秦书淮的话:“这些虚礼都不重要!我们卫家不在乎这些,你和她好好过日子,那些流言蜚语有什么好管的呢?你们一个摄政王一个长公主,还用在意那些妖怪说三道四?好好在一起,定亲成亲这些步骤以后说,先有个小世子……”
“管家。”
秦芃听不下去了,打断了老太君的话,平静道:“今晚儿红烧肉撤了吧。”
“等等!”卫老太君悲痛抬头:“你还要留着吃完饭啊?床头吵架床尾和,冷颤至于这么久吗?”
“母亲,”秦芃微微一笑,上前去扶住卫老太君,温和道:“您放心吧,我不嫁人,我还要侍奉您呢。”
听着这话,卫老太君抖了抖,秦芃压着笑意,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母亲,您嫌弃我了吗?我为阿炀守寡……”
“别哭!”卫老太君一把抓住她,头痛道:“大儿媳妇儿,把眼泪憋回去,你想住多久住多久,我走了,我头疼!”
说着,卫老太君风风火火起身,转身便走了出去。
大厅里就留了秦书淮和秦芃两个人,秦芃转头瞧他:“老太君就是这个人,怪有意思的。”
秦书淮点点头,也看不出喜怒。
秦芃招呼他吃了晚膳,饭后带着他逛园子,她同秦书淮一一介绍着卫家的庭院。贵族的宅院大多是世袭传承,各自有各自可说道之处,走到秦芃自己的院子,她笑了笑道:“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秦书淮应了声,抬头看了过去。
是个四合小院,院子朴实无华,规规矩矩修整着,有一大块空地。
“怎么不在院子里种些花草?”
秦书淮有些奇怪,秦芃引着他往房间去,回头看了看,温和道:“这块地是留给卫炀晨练的。他有在自己院子晨练的习惯,便没种花草。”
秦书淮脚步微微一顿,垂下眼眸。
秦芃引着他来了书房,秦书淮仰头看过去。
书房里有许多兵法和武器谱,很多明显不是秦芃会看的东西。
卫炀已经死去十年了,然而秦芃的生活里却到处是他的痕迹。
秦书淮知道自己不该去问这些,不该去想这些,可是这些东西骤然袭到他面前,他仍旧忍不住会想,那个人是不是也同他一样,和秦芃做过那么多事。
他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酸涩难当,等秦芃问他要不要再逛逛时,他抬起眼,淡道:“晚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秦书淮便转过身,直接走了出去。
秦芃愣了愣,不明白秦书淮怎么就忽然生了气。
秦书淮走到半路,又想起来,停了脚步:“明早我来接你,今晚别看折子看太晚了。有事儿就问我,别自己一点一点摸索一点一点查。”
秦芃抿了唇,应下声来:“好。”
秦书淮听到那声柔柔的“好”,心里这才舒坦许多,站在灯下回了头:“那我走了?”
“嗯。”
秦芃点了点头:“不送了。”
秦书淮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秦芃有些不明白秦书淮为什么叹气,就看他直接走了回来,捧着她的脸,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明天来接你。”
说完,在秦芃反应过来之前,秦书淮便直接离开。等秦芃反应过来后,也……也没什么用了。
秦芃抬手碰在他唇问吻过的地方,心跳得飞快。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只是想对秦书淮好一点。只是秦书淮说,她该坦荡一点,她该试一试,于是她就努力想要尝试着,重新去喜欢这个人,接纳这个人,去配的上这个人的爱情。
秦书淮说得对的是,感情这种东西,不是说她不接受,就不存在。
她从头到尾只是希望秦书淮能过得好,如果说在自己配不上这份感情、无法回报同等感情的情况下接受一份爱意这是不公平,那么在有可能发展的情况下直接拒绝,那就是太残忍。
可是她没想过要这么快的……
捂着额头,秦芃觉得心里七上八下,又甜又惶恐。
正想着事情的时候,卫府的侍卫首领卫陇突然赶了过来。
卫府的侍卫大多是从战场上换下来的老兵,与精锐相比当然比不了,但与普通士兵比较,那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卫陇疾步走到秦芃身前,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他单膝跪下,手里捏着张纸条,沉声道:“公主,将军走卫府私信来的消息,将军中了埋伏,身受重伤,南方军营局势有变,烦请公主派可靠之人前去稳住情况。”
秦芃一把抢过纸条,扫了一眼后皱起眉头。
卫家如今全靠卫衍一个人撑着,一旦卫衍出了事,张瑛秦书淮等人必然要要求战场换将。
将卫衍换下去,等这场仗拖拖拉拉打完,南方的兵力大概就要分拨出一批去给这位“新”的主帅。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量,卫衍才撑住没有爆出自己受伤的消息,反而是飞鸽传书给了秦芃,让秦芃找人去战场辅助他。
可一时之间,秦芃哪里找得出能委以如此重任的人?要是一个不慎,派过去的人干脆把卫衍杀了,那卫家就完了。
卫家完了,也就等于秦芃完了。如果不是靠着卫衍作为后台,朝廷谁会将秦芃放在眼里?
秦芃心里思量片刻后,立刻道:“备马,我亲自去边境。”
说完,她转头走进房里,给秦书淮留了一封信,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但她没提卫衍受伤一事,只是说感觉南方不对,想去南方看看。
她如今愿意去相信秦书淮,但是卫家是她不能赌的筹码,她容不得半分闪失。
秦芃写完信,匆忙去了老太君的房间,简单说了大概情况后,将信交给老太君:“我让管家递了折子,就说我在家养病,秦书淮或许会上门来问,若他问起,您就将这封信给他,让他替我看着兵部。”
老太君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点了点头道:“你放心过去,这边有我。保命最重要,其他都不重要,明白吗?”
秦芃应了声,带上披风的帽子,转身出了门,翻身上马后,带着人就趁夜色出了城。
秦芃一路朝着南方加急狂奔,她出城的消息传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