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想应该是她将牡丹花被她扔掉的事让秦书淮知道,看着面前的人,她有些犹疑道:“我以为……你只是……想要做笔交易而已……”
“交易?”秦书淮嘲讽开口:“你有什么值得我去交易?”
“是。”
听到这话,秦芃忍不住笑了:“我不值得摄政王屈尊降贵以身相换。”
说着,她挑眉瞧他:“毕竟我不像玉阳公主能给王爷庇佑,不像姜漪能给王爷北方军权,也不像董婉怡能帮王爷经营宣京文臣中的势力,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长公主,如今摄政王身份尊贵,哪里还需以姻亲交换权势?!”
听到这话,秦书淮面上露出震惊:“你……”
他张了张口,然而那句“你”之后,却是什么都无法再说出来。
秦芃勾着嘴角:“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说着,她欺身上来,美艳的面容贴近秦书淮,眼中全是嘲弄:“秦书淮,你这样三嫁之身,也配和我谈感情吗?”
“我没有碰过她们!”
“你娶了!”
秦芃抬头提高了声音:“你娶了她们,你将她们明媒正娶进了你秦家大门,无论是什么理由什么借口,秦书淮,”她声音慢慢冷下来:“我不要别人的男人。”
秦书淮没说话,他呆呆看着秦芃,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们之间不仅隔了卫炀,还隔了太多。
是他傻。
他怎么会觉得赵芃会明白他呢?
怎么会觉得赵芃会不介意呢?
眼前秦芃嫌弃的目光仿如刀刃,一刀一刀剜过他的皮肉,疼得他微微颤抖。
秦芃打量着面前的人,不知道怎么,竟就有了那么几分心软。
她转过头去,打量一旁晃动着的珠帘,好久后,终于听秦书淮道:“是,是我的错。”
“可是秦芃,”他捏紧了拳头,咬着牙:“我娶玉阳公主,却是真心的。”
秦芃愣了愣,回头看他。
那人盯着她,目光里全是执着:“无论她那时候是不是公主,无论那时候她能不能给我庇佑,我都会娶她。”
“我喜欢她。”
秦书淮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赵芃活着那些年,他其实很少和她说这句话。
几乎每一次,都是她缠他缠得不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他几乎没有主动和她说过这句话,哪怕在当年她垂死之际,他都没有。
期初是因为羞涩,后来是只顾着她的病情,都忘了这些风花雪月。等她走后,他才惊觉,原来这最该说的话,却鲜少告诉她。
如今她不再和他要这句话了,她不在意,不需要,他却特别特别想和她说这句话:“我这辈子,一直喜欢她。”
秦芃愣愣看着秦书淮,好久后,她抿了抿唇,终于道:“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呢?”
说着,她看向窗外,眺望远方:“她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你不同她说,同我说做什么呢?”
“是啊,”秦书淮沙哑道:“她走了很多年了。”
她走了很多年,她爱上了其他人,他们之间的感情在她那里早已是前尘往事,只是他一个人苦苦挣扎,死命支撑。
可他求彼岸而不得,只能沉溺其中。
两人安静下来,灯花炸开的声音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响。两人慢慢冷静下来,秦芃最先回神,拉了拉衣服,终于道:“王爷,如今已是深夜,在我闺房谈话始终不妥,还是去客厅谈吧。”
秦书淮没说话,低着头不言语。
秦芃有些无奈,正还要说什么,外面就传来了卫衍的声音:“嫂子,我听说摄政王来了,特意前来招待。”
听了这话,秦芃觉得简直是救星来了,赶紧扬声:“是!你进来吧!”
说话间,卫衍便推门进来,门打开后,秦书淮和秦芃才看到,江春被人绑了捆在了柱子上。
卫衍站在门口,面上含着笑意,瞧着秦书淮,挑了挑眉:“夜访他府还锁门,王爷也是挺有意境的。”
“我和公主有些话说。”
“也不该现在说。”卫衍眼神有些冷:“夜深了,摄政王。”
“这是私事。”
“管你什么公事私事!”卫衍拔出刀来,直接道:“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秦书淮没说话,他抬眼看向卫衍,卫衍迎上他的目光,分毫不让。
秦芃看见卫衍的刀,皱了皱眉头。
按照品级,秦书淮自然是要比卫衍要高的,虽然秦书淮夜闯卫府不对,但卫衍拔刀,要真的伤了秦书淮,也怕不好善了。
她知道秦书淮的性子,话不让他说了,怕是不会走的。
她叹了口气,抬手道:“王爷,客厅请吧。”
秦书淮知道是没办法在这里继续说下去,只能跟着秦芃到了客厅。
到客厅后,卫衍就一步不离跟着。
秦书淮这时候也冷静下来了,他跪坐在桌前,直接道:“烦请将军回避。”
卫衍目光看向秦芃,秦芃点了点头,卫衍小声道:“嫂子,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
“我知道。”
秦芃眼里带了笑意,卫衍站起身来,起身便走了出去。
客厅门开着,卫衍就在长廊上坐下,对面是还绑着手的江春。卫衍笑了笑:“手麻不麻啊?”
“关你屁事!”
江春呸了一声。
卫衍啧啧回声,拿出帕子来开始擦刀:“你主子大半夜来做什么?”
“关你屁事!”
“嘿,”卫衍刀间指着江春:“你再说一句试试?”
“关你屁事!”
卫衍语塞了。
看见江春一脸豁出去的神情,他觉得和江春在一起,简直是拉低了他的智商。
他嗤笑了一声,低下头去,继续擦刀。
而秦芃坐在屋中,给秦书淮倒了茶。
这时候秦书淮脑子彻底清醒了,清醒后,迎面而来的,就是你不得不去面对的残忍过去。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赵芃为什么会爱上卫炀。
如今他却知道了。
原来在赵芃心里,他从来都是一个为了权势不折手段的小人。
他对她的爱她从头到尾都怀疑着,或许在她心里,当年要陷害她失身的阴谋,都是他一手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