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很快调整了情绪,仿佛只是路过一般,朝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
他提着那盏和她一样的美人灯逆着人群走去,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大喊出声:“喂,谢长寂。”
少年顿住步子,她试探着:“一起逛街吗?”
他背对着她,好久,才艰涩开口:“不必了,我得回去打坐。”
说着,他提步离开。
花向晚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就有几分不忍,她回头看了一眼旁边沈逸尘,忙道:“逸尘,今天逛到这里,我先走了。买的东西你给我带回去,谢了。”
“好,”沈逸尘点头,嘱咐,“早些回来。”
花向晚摆摆手,追上前面孤身提灯的少年,抬手一拍:“谢长寂。”
谢长寂惊讶回头,花向晚笑起来:“打坐哪天不行啊?今天七夕,和我逛逛呗。”
“不必……”
“走,”花向晚一把拽过他,在人群中穿梭起来,“我刚才去吃了一家汤圆,可好吃了,我带你去。”
谢长寂紧抿着唇,跟着她穿梭在人群。
等来到汤圆铺,她拉着他坐下,扬声唤了老板:“老板,一碗芝麻馅的。”
“哟,”老板看见谢长寂,顿时笑起来,“公子,我方才就说了,你该来一碗,看这么久不吃一碗,多可惜。”
听到这话,谢长寂不知为何面上微红,他起身便想走,花向晚一把拉住他,赶忙道:“走什么呀,吃一颗再走。”
谢长寂被她拉着,进退不得,迟疑许久,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老板端着汤圆上来,花向晚给他拿了勺子,仿佛教一个孩子一般:“来,你吃过吗?”
谢长寂点头,他垂眸静静吃着汤圆,花向晚撑着下巴看他。
他生得好看,平日总有种高高在上的仙气,此刻吃着汤圆,终于像个人一些。
她静静瞧着,谢长寂没有抬头,安静把汤圆吃了干净,她笑起来:“好不好吃?”
谢长寂点头,提醒她:“太晚了,回去吧。”
“还有好多呢。”
花向晚给了钱,拉着他起身,他僵着身子,被她拖拽在人群中。
“谢长寂,我呀,什么都不缺,”她挽着他的手,漫不经心,“我唯一缺的,就是有人陪着。”
“你有许多人陪。”
谢长寂声音很淡。
“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在我回头的时候被我看到,”花向晚笑起来,“我什么都有,可我还是希望,我能一回头,就看见有人站在我身后。”
谢长寂转头看她,花向晚眼中带了几分向往。
“这样,我心里就知道,我不是一个人行走在这世间。”
谢长寂不说话,他平静看着她的眼睛。
烟花再次炸开瞬间,他的声音被遮在烟花里。
他说,嗯。
这个梦很平淡,花向晚醒来时,还有些恍惚。
时间过去太久,她都不知道这个梦是真是假,最后那一声“嗯”,到底是真的,还是她做梦加的。
但她也没有深究,转头看了看周遭,谢长寂不知道去了哪里,小白趴在窗前懒洋洋晒着太阳。
她整个人张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感觉有些茫然。
猜测谢长寂应该是去做饭,她直起身来,将魔主血令掏出来,抬手画了一个寻物法阵在魔主血令下方,魔主血令迅速开始打转,等谢长寂推门进屋时,魔主血令刚好停下。
看着它正正指着的方向,花向晚有些诧异:“不会吧……”
“吃东西。”
谢长寂跪坐在桌前,叫着花向晚。
花向晚不动,她盯着魔主血令,皱起眉头:“不可能啊。”
话刚说完,她胸口突然一震,这是她留给云清许的防御符触发时的提醒。
“糟,”她慌忙起身,“云清许出事了!”
说着,她从窗户直接跳了出去,叫了一声小白,便风风火火离开。
谢长寂看着面前汤圆,片刻后,端着汤圆,御剑跟上花向晚。
花向晚一回头,就看见谢长寂手里还端了个碗,她立刻知道这人倔脾气上来了,也不多说,骑在小白身上朝他伸手:“把碗给我!”
谢长寂摇头:“会噎着。”
“我不会!”
花向晚坚持,觉得谢长寂端着早饭去救人有点不太体面,然而对方不动,不过片刻,两人便冲到了城郊密林。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刚好看见云清许被一个符咒轰开。
花向晚急急拉停白虎,还没说话,就看一碗汤圆送到面前。
花向晚一噎,谢长寂平静看着她:“你先吃饭,我去救人。”
就这么一瞬间,云清许又被轰得就地打了个滚。
花向晚着急,赶紧拿了汤圆,吩咐谢长寂:“去!”
谢长寂点头,慢条斯理向前,在第三个法阵朝着云清许劈头盖脸砸下时,他回头朝着法阵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光剑朝着来处疾驰而去,花向晚就听远处传来秦云裳惊呼:“是谢长寂,赶紧跑!”
说完,花向晚就感觉远处人呼啦啦用尽全身家当,瞬间消失。
她一口汤圆没咽下去,差点噎死在当场。
秦云裳这狗贼,跑得也太快了。
第38章
秦云裳这人和秦云衣不同。
秦云衣向来是菩萨模样蛇蝎心肠,而秦云裳则是个直脾气,坏得清清楚楚,怂得明明白白。
谢长寂这还没动手,就带人跑得干干净净,看来是上次在云莱被谢无霜打出了阴影。
谢无霜都是这样子,更何况他师父谢长寂?
花向晚把汤圆咽下去,一面吃一面从小白身上下来,走到云清许旁边。
这个在云盛镇遇到的小道士,之前见到的时候还生龙活虎,他帮着他们从云盛镇被一群老年人围攻的困境中跑出来,她便送了他一道防御符。
没想到这防御符这么快起效,现下再见,小道士已经没了之前的样子,背着个包袱,看上去满身是伤。
花向晚把他上下一打量,确认他伤得很重,转头看谢长寂,商量道:“要不先稳住情况,抬到客栈吧?”
说着,她把最后一个汤圆塞进嘴里。
谢长寂转头看她,只道:“素昧平生,为何要救?”
这话把花向晚问蒙了。
她记忆中,谢长寂一直是个多管闲事的主,只要是他见到的不平之事,一般都会管一管。
云清许乃道宗弟子,怎么都算个名门正派,现在遇难,谢长寂居然问她“为何要救”?
她呆愣片刻,谢长寂似是也明白失言,转头看向云清许,淡道:“不知底细,怕招惹麻烦。”
“别担心,”花向晚笑起来,“秦云裳不会无缘无故追一个道宗弟子,他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人都救了,不在乎多照顾一会儿。”
说着,花向晚把小白叫过来,伸手想去扶云清许。
谢长寂很懂事,抬手拦住她的动作,自己将云清许扛了上去,扔在小白身上。
两人领着云清许去到旁边小镇,找了家医馆给他看诊过后,等到第二日,他才终于咳嗽着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