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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寻千山(32)

作者:墨书白

“所以,”屏风后那人,声音带哑,“她握不起剑了。”

“是。”

灵北眼眶微红:“我家少主当年,天资卓绝,于剑道一途前程无量,是当年西境最顶尖的剑修之一。上清三年一战后,少主的筋脉花了十年修补缝合,期初连筷子都握不住,后来她成为法修,说没有什么不甘心,可我好几次在后院都看见少主试着练剑,但她拿剑的手一直在抖,她根本做不到。”

“本命剑呢?”

如果本命剑在,就算不能握剑,也好一些。

“她身体中血脉尽换,”灵北压抑着情绪,“灵器不识得她,本命剑自然也不识得。”

本命剑都不认识的一个人……

更何况是他?

谢长寂坐在屏风后,轻轻闭上眼睛。

“那这两百年……”他疲惫出声,“她都不曾想过,来天剑宗求援?”

“前辈说笑,”灵北苦笑,“合欢宫与天剑宗非亲非故,为何会出手帮忙?此番若非走投无路,合欢宫也不会贸然造访天剑宗。”

非亲非故……

听到这话,谢长寂忍不住想笑。

拜堂成亲,双修结契,生死相诺,最后只是——非亲非故?

灵北说完这些,自知失言,他跪在地上,侯了一会儿,恭敬跪叩在地上:“前辈,锁魂灯与我家少主真的已经没什么关系,若前辈是为魊灵而来,还请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少主。”

屏风后的人不说话。

好久,他才出声:“我不是为魊灵而来。”

灵北愣愣抬头,就看他站起身,往外走出去:“我是为她。”

说着,他如来时一样,缓缓走了出去。

这一次灵北终于看清,这个人竟然是直接穿过了墙壁走了出去。

灵体!

灵北终于反应过来,那个屏风后面的,根本不是本人,对方只是来了个灵体,威压就能强大至此!

这岂止是渡劫?怕是早已接近天道,渡劫大圆满才能有的能力!

而这世上渡劫大圆满有几个人?

难道不是只有那位……

灵北愣愣看着对方离开的地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

清衡上君,谢长寂。

“灵北,今夜之事,不必记得。”

对方开口,每一个字都化作符文飘入房中,径直窜入了灵北脑海。

灵北脑中瞬间一空,闭上眼直接倒在了旁边。

而青年走出房间,站在长廊之上。

旁边昆虚子见他出来,赶紧迎上来。

“问完了赶紧回去吧,你这个情况出死生之界容易出事,就算是灵体,没有死生之界阵法压制,你心智也容易迷失。”

“我还要去找她。”

谢长寂声音很低,他转过身,朝着长廊往前。

昆虚子愣了愣,追着上去:“你要找谁?花向晚?她现在在山下,你灵体去不了这么远!”

谢长寂不回声,径直往前,昆虚子冲到前方,抬手用法阵拦在他身前:“长寂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疯了?!”

“师叔,送灵北客房,到死生之界等我。”

谢长寂没听他的劝告,低着头穿过法阵,走出长廊。

天下下起连绵小雨,他走在雨里,声音很低,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别人。

“既然当真是她,既然她活着,那我——”

“总得要个结果。”

第19章 (三更合一)

灵体状态不稳,他无法走出天剑宗。

最重要的是,当他走出院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所有勇气,最后还是用了谢无霜的身体,淋着夜雨下山到了安置花向晚的四合院。

四合院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他走到花向晚房间门口,就看见花向晚正在试嫁衣。

许多女孩子围着她,夸着她漂亮,她自己对着镜子转了几圈,似乎也很是满意。

一行人笑笑闹闹,好久才发现他。

灵南惊诧出声:“谢道君?”

听到灵南的声音,所有人一起看过来。

看见这位站在雨中的道君,大家不约而同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抑,纷纷沉默下来。

花向晚看见“谢无霜”也是一愣,随后她诧异出声:“你……你怎么在这?”

谢无霜的性子,来这里必然有什么事。

莫非是她消除他记忆之事被察觉了?

可她修为本就高谢无霜一个台阶,又是法修,她给谢无霜下咒消除记忆,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那谢无霜过来做什么?

花向晚心思几转,不敢贸然开口。

而谢长寂不说话,他只是静静看着穿着嫁衣的花向晚。

他记得她当年嫁给他时,穿嫁衣的模样。

那时候她还不是现在的长相,她没这么艳丽,也没这么漂亮,但她有一双清澈又温柔的眼睛,眼里装满了二十三岁的谢长寂。

他们是自己在外面成的婚,她的嫁衣是她一针一线自己缝制,远没有今天这样复杂精美,可是当他掀开盖头那一瞬,却仍旧感受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美丽。

谢长寂的沉默让花向晚有几分尴尬,她看了一眼周遭,小声吩咐:“你们先回房吧。”

大家都知道情况不对,没有出声,小声散去。

等周边都不再有人,花向晚才看向“谢无霜”,一面打量着他,确认着他的情况,一面迟疑询问:“你……怎么了?要不要先进来?外面下雨。”

“她没死。”

谢长寂突然开口,花向晚听不明白,疑惑反问:“谁没死?”

“我等那个人。”

谢长寂看着她,声音沙哑:“我等了她好多年,我以为她死了,可她活着。”

花向晚听着,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梦境里聊过那位让他入魔的女子。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为何这种事来找她,但想着谢无霜这狗脾气大概也没什么朋友,现下这个样子颇为可怜,便大发慈悲指了指屋中:“怪不得你难过,要不你先进来,我陪你聊聊?”

“她没来找我。”他根本不管花向晚的话,只盯着她,仿佛在宣泄什么,“这些年,她过得很不好,我一直等着她,可她都没来找我。”

花向晚听明白了,这不和她差不多吗?

“那个,”她开口劝着对方,“一段感情,有开始就有结束,你也别太强求。而且你也未必多喜欢她,可能就是死了你才不甘心,现在知道她活着,你先冷静冷静,说不定过两天就发现,这事儿你放下了呢?”

“为什么不来?”

谢长寂盯着花向晚。

花向晚反应半天,才明白他是在问她那个女孩子得的心态,她替他想了想,揣摩着:“这我也说不好……可能想着你不喜欢她,找了也没用;也可能是她移情别恋,有了新的人生?反正我想啊,她没来找你,就是她放下了,那么你也该放下,这样对大家都好。”

“可她说过会喜欢我一辈子。”

谢长寂执着开口。

花向晚失笑:“谁年少没说过这种傻话?这种话你别太放在心上,许多人也就是说说,之后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