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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寻千山(26)

作者:墨书白

花向晚赶紧抬头,便看见昆虚子带着一个弟子站在高处台阶,手持拂尘,皱眉看着谢无霜。

“你这是做什么?”

昆虚子开口,声音中带了几分冷。

谢长寂不说话,他捏着花向晚的手,昆虚子目光落在谢长寂的手上,拂尘一抬,狠狠抽在谢长寂手上。

尖锐的疼瞬间窜上谢长寂手上,昆虚子冷声:“放手。”

“我要带她,”血从手背上落下,谢长寂沙哑出声,“进死生之界。”

“死生之界乃天剑宗禁地,你凭什么带她进?”

“对啊对啊,”花向晚一听这话,赶紧点头,“我不配,我这就走。”

谢长寂没说话,他死死抓着花向晚的手,低头缓缓跪在地上,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带她,进死生之界。”

“放肆!”

昆虚子厉喝:“魊灵已失,你还要胡闹吗?!”

这话让谢长寂动作一僵,过了许久,他终于缓缓放手。

花向晚侧目看他,见他愣愣跪在地面,突然有几分不忍。

“其实这事……”

“这位姑娘,”昆虚子转头看向花向晚,“你先去休息吧,此乃天剑宗内务。鸣松,”昆虚子看了一眼身后弟子,“带姑娘下去。”

听到这个警告,花向晚也不好多说,她看了一眼谢无霜,终于还是转头离开。

长道上只剩下谢长寂和昆虚子,昆虚子低头看着他:“你带她进死生之界做什么?”

“我想……试剑。”

她与他结的是双修血契,问心剑能感应她,不会排斥。

如果她能拔出问心剑,那她必然是晚晚。

听明白他的打算,昆虚子瞬间明白过来。

他之前就问过有关于晚晚的事,那如今这姑娘……

他语气稍软,肯定开口:“她感应不到锁魂灯。”

谢长寂低头,气息微颤:“她在骗我。”

“为何不是你自己骗自己呢?”

这话出来,谢长寂愣住,他仰起头,面上露出几分茫然。

昆虚子叹了口气,抬手一招,一道符印从谢长寂手上飞起,停在半空。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昆虚子指着那泛着薄光的符印。

谢长寂看着它,干涩开口:“入梦印。”

“不止。”

昆虚子摇头,抬手一点,符印从中间拆分开来,化作两道符印。

“这是两道符印,一道是入梦印不错,可另一道,却是惑心印。它能悄无声息搅乱你的心智,让你将施咒者和你心中挂念之人混淆。施咒者乃顶尖高手,将两印合二为一,哪怕是你,不精于此道,也很难发现。”

谢长寂愣愣看着法印,昆虚子神色中带了几分怜悯:“之前我尚未察觉,方才我仔细检查你周身才发现这道法印,你既发现它是入梦印,却迟迟不肯消除,是在等那姑娘再次入梦吧?可长寂你想想,你所谓的认出她,到底是有铁证,还是凭着你所猜测的蛛丝马迹?”

“到底是她真的活着,还是你希望她活着?”

这话问得他心头一颤。

梦境相见他便觉得她是晚晚;

知道她的口味与晚晚截然相反,结果又吃完了所有菜,他觉得是她故意遮掩;

看见她握剑的姿势,他便笃定;

等她说起万殊咒,问起死生之界的他,一起进入他的记忆构建的幻境没有半点疑惑……

他便坚信,她就是晚晚,为他而来。

可这一切,都是他觉得。

他觉得,就当真能证明一个人是另一个人吗?

谢长寂跪在地上,愣愣看着地面。

看他的样子,昆虚子叹了口气:“无霜的身体需要休息,你神魂也不稳,先回死生之界闭关休养,把惑心印对你造成的影响解除。余下的事,”昆虚子走下台阶,与他擦身而过,“宗门来处理吧。”

第17章

谢长寂和昆虚子说着话时,花向晚被那位叫鸣松的弟子领到客房。

坐下来刚喝了口茶,她就看见昆虚子走了进来。

花向晚一见昆虚子,立刻起身,恭敬行礼:“前辈。”

“姑娘不必多礼,”昆虚子虚扶了她一把,自我介绍,“我乃天剑宗第二峰峰主昆虚子,不知姑娘何门何派,怎的会被无霜带到这里来?”

“晚辈合欢宫少宫主花向晚,”花向晚报了家门,“方才与谢道君一起在灵虚秘境遇险,谢道君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不知谢道君现下如何?”

“他受了伤,”昆虚子走进屋来,招呼着花向晚一齐坐下,解释着道,“现下已经去寻他师父疗伤,等他伤势痊愈,我让她过来给少主赔罪。”

听到“他师父”,花向晚心上一跳,但随即念及谢长寂不可能出死生之界,倒也放下心来。

她心思转了一圈,昆虚子打量着她:“这一路怕是十分艰险,少主不如和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花向晚闻言,便知昆虚子是来找她打探消息,她倒也不藏着,将情况大致都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前面合欢宫设伏入梦的环节,问题全推在鸣鸾宫身上,打造出了一副清清白白无辜被牵连的好宗门形象。

昆虚子听着,详细又问了几遍灵虚幻境的事。

等听完花向晚的描述,昆虚子点头:“他带你回来,手中没有魊灵,我便知道是出了事。只是这一路牵连少主,着实过意不去。”

“无妨。”

花向晚摇头:“此次我本就是专程来向天剑宗表达诚意,想与天剑宗共结秦晋之好,能帮忙是最好的,可惜最后还是让魊灵被贼人拿走……”

“这也不是花少主的错,少主不必自责。”

昆虚子安慰花向晚,花向晚叹了口气:“怎能不自责呢?我答应了谢道君帮他,他也代表了天剑宗答应我愿与合欢宫联姻,如今没能做好分内之事,我心中十分愧疚。”

这话说得委婉,但很清楚,昆虚子端起茶,轻抿一口:“少主的意思,就是我天剑宗已经与合欢宫联姻一事,已算是定下了?”

“当时谢道君受清乐宫伏击,以此为条件,请合欢宫帮忙。合欢宫毕竟出自西境,为天剑宗同西境宗门动手,这代价不小,”花向晚笑起来,语气带了几分逼问,“昆长老,想必天剑宗不会出尔反尔吧?”

“这是自然,”昆虚子笑了笑,“不过,应下此事之前,我得问问花少主,无霜身上的惑心印,是谁下的?”

“自然是我。”花向晚动作一顿,随即大大方方笑起来,“苏掌门曾亲自说过,只要有弟子愿与我回到西境,便答应婚事。所以当时我犯了糊涂,想引诱谢道君,好在谢道君心智坚韧,并未受我所惑,如今答应与合欢宫联姻,也乃危机之下,逼不得已所做的交易。想必,我下惑心印,不会影响我与天剑宗的亲事吧?”

“花少主倒是坦荡,”昆虚子听着这个解释,故作迟疑,“但婚姻一事事关重大,我还是禀告掌门,问询宗内弟子……”

“此事昆长老也不必着急给我答复,”花向晚打断昆虚子的话,低头拿着碗盖拨弄茶碗中的浮叶,声音很轻:“您可以慢慢商量,我等得起,不过,就不知道魊灵能不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