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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寻千山(240)

作者:墨书白

说着,她才想起来,转头指了身后少年道:“这就是我同你说过的,谢长寂。”

而后她又转身,同谢长寂指了沈逸尘:“这就是沈逸尘。”

两人不说话,谢长寂目光看他明显没有什么好感,只是他还是恭敬行礼,一派大宗弟子的风范:“见过沈公子。”

他也微微点头:“久仰。”

【7】

来了云莱,他便发现,花向晚的日子并不像她所说那样高兴。

谢长寂这个人很奇怪,一会儿对她很好,一会儿又刻意疏离。

他静静看着少年人你追我跑,合合分分,他什么都不能做,也不该做,唯一能做的,就是像过去一样,一直守在她身后。

累了背她回去,伤了替她诊治,哭了陪她聊天,有时候她想气一气谢长寂,他便配合她。

有时候看着,他也会生气,会愤怒,但是这种情绪一闪而逝,他生来似乎就是如此,很难让这些负面情绪长久。

他开始试图查询自己偶尔失忆的原因,却始终不得结果。

借着鲛人出身的优势,他频繁往来于云莱和西境,四处打听着与这种短暂夺舍有关的消息。

他试探着对方。

比如故意留下一个消息一个人,让对方来找他,然后故意去找花染颜,逼着对方夺舍,等他失忆后,再醒来,他就去找那个安排好的人确认自己和对方的对话有没有疏漏,从而确定,这个夺舍他的人,可以看见他的一举一动,知道他的所有消息。

又比如在身体中留下测试的印记,如果是他人魂魄入体,就会沾染这个印记。可印记好好的,证明,入体的不是他人魂魄。

既然不是他人魂魄,那……

只有自己的魂魄。

他不断猜测着各种可能,慢慢拼凑真相,他意识到夺舍自己的人很可能是自己魂魄本身,于是开始下意识修炼魂术。

鲛人一族本就擅长此道,又在合欢宫得各种秘籍协助,随着他魂魄强大,梦境中的人也越发清晰,这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方向。

对方清楚知道他在做什么,倒也不甚在意。

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没有阻止,直到两年后,他死在云莱。

那时花向晚刚刚成亲,谢长寂成亲当夜离开,他本来想劝花向晚同自己回去,谁知道熟悉的夺舍感又涌了上来。

他本来以为只是一次平常的夺舍,他还会再次醒来。

可当他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被封印在了碧海珠之中,他看着花向晚颤抖着握着手中染血的碧海珠,在雨中惨白着脸,对着自己的尸体喘息着落泪。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身体,而这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谢长寂的样子。

他震惊得说不出话,他试图想要联系花向晚,但一道强大的封印却将他弹了回来。

他察觉自己十分虚弱,喘息着不说话。

他环顾四周,犹豫了许久,终于是放弃了挣扎,他听着花向晚的哭声,盘腿坐在碧海珠中。

他没有其他选择,如今自己已经只是一道魂魄,除了修炼下去,找回真相,他没有其他出路。

【8】

他不断强大着神魂的力量,慢慢的,他开始察觉,自己一魄与其他两魂六魄似乎不同。

而后他开始能看到一些东西,可他不动声色,假装自己和之前没有差别。

对方明显也察觉他神魂逐渐强大,可对方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反而在梦中嘲笑着他无用。

他用他所感、所见,推测着对方的身份,又在梦境之中和他交谈,揣摩着他的意图。

随着他神魂逐渐强大,他开始慢慢有了记忆——属于那个人的记忆。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并不是一个完整的存在,其实,他只是那个人割裂下来的一魄而已。

那人是异界生出的天生灵物,飘荡世间,他悲天悯人,对万事万物皆有怜爱,在看见世人厮杀多年,他苦救无果之后,最终决定以灭世来救世。可他对世间心怀所爱,爱魄的存在,让他根本无法对世人下手,所以便造出裂魂之术,将爱魄投入轮回,与自己彻底割裂,去完成自己灭世大计。

这位自名为碧血神君的灵物,期初是想成为魔主,一统西境后想办法让人世动荡。

可他屠尽大半西境,便发现能人辈出,光是合欢宫澜庭真君和花染颜两位渡劫修士,便让他有些难以施展,于是他改变计划,决心让身为爱魄的自己,接近阴阳合欢神转世,将转世之神,培养成魊灵的容器。

所以他生来对花向晚就有执念,这份执念,不是他自己,而是碧血神君的执念。

碧血神君可以透过他的眼睛看周遭一举一动,所以将他封印在碧海珠中,让花向晚出于愧疚常年佩戴碧海珠,这样他就可以掌握她的一举一动。

知晓这件事,他便自己封印了自己的五感,他听不见、看不见、感知不了,碧血神君自然无从感知。

这让碧血神君十分恼怒,当日便入他梦中,嘲讽出声:“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圣人?你自己不想见她?不想听她的声音?我又不害她,我只是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强之人,你阻挠什么?”

他闭着眼睛,平静开口:“她不愿意。”

“她不愿意的事多得去了,你和本座才是一体!”

“不,”沈逸尘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和谢长寂一模一样面容的碧血神君,“我是沈逸尘。”

“沈逸尘?”碧血神君嘲弄开口,“你看看我和你的模样,我是先天灵物,我没样貌,你是鲛人,你也没有自己的样貌,如今你成了谢长寂的模样,我就成了谢长寂的样子,你还说,我与你不是一体吗?”

“你愿意与我是一体吗?”

沈逸尘冷淡开口,揭穿他:“你不是一向看不上我吗?为了能监视阿晚,怎么什么都说得出口?”

听着这话,碧血神君不出声,好久后,他笑起来。

“好,你圣人,你伟大,可惜了,我最恨这种人。”

说着,他直起身:“我和你不一样,我想要的,我便会把握在自己手里。”

“你想要她?”

沈逸尘听出他的意思,他平静盯着面前人,碧血神君歪了歪头:“你不想要吗?”

沈逸尘没有出声,他突然明白,他可以通感碧血神君,碧血神君,应当也是通感于他。

他越爱花向晚,碧血神君对花向晚执念越深,那花向晚……

活着的机会越大。

他缓缓闭上眼睛,没有言语,从那一日起,他每天、每时、每刻,都在重复回忆着和花向晚的点点滴滴。

他不断去说服自己,去强化着这份感情,他反过来通过魂魄之间的痛感,从碧血神君那里去看花向晚。

他看着这个姑娘,他陪着长大的少女,一点一点挫骨换肤,成了他几乎认不出的模样。

他记得她从小傲气,可她学会了低头,学会了讨好;

他记得她目光总是常含光芒,可如今她不管再如何笑,眼中都是渡尽千帆。

他不知道是受自己的影响,还是相处时日长了,花向晚最后一次给碧血神君换血时,青年给了她一方手帕。

碧血神君几乎是没有意识替她擦了脸上血迹,花向晚愣愣抬头,就看青年垂眸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