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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寻千山(190)

作者:墨书白

花向晚站起身:“你也好好休息,我走了。”

说着,花向晚转身往外。

她打开门,看见庭院中的天空,乌云密布,沉沉一片,谢长寂仰头看着乌云,神色平静。

花向晚合上大门,走到他身边,两人静默无言,过了片刻后,花向晚想起什么来:“今天陪我忙了一天,你都没去看天剑宗的弟子,你是他们师叔祖,不去看看说不过去吧?”

“你不喜欢今夜乌云?”

谢长寂仿佛没听到她的话,转头看她。

花向晚知道他是不想谈天剑宗的事,伸手挽住他的胳膊:“走,我陪你去看他们。”

“晚晚,”谢长寂没动,他提醒她,“我不是天剑宗的人了。”

花向晚步子停下,谢长寂站在长廊,他没什么神色,可不知道为什么,花向晚却隐约觉得,有种莫名的感伤从他身上溢出来。

他看着她,再次提醒:“我在他们面前,差一点就入魔了。”

花向晚没说话,她看着谢长寂,面前仿佛是玉琢一般的仙人,他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语里所包含的情绪。

她静静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后,她主动伸手,抱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

“谢长寂,”她开口,安抚出声,“你这样想,我很高兴。”

谢长寂听不明白,花向晚听着他的心跳,说得真诚:“你的世界不只有我,我很高兴。”

第79章

听着这话,谢长寂微微垂眸。

她果然和年少不同。

当年十八岁的花向晚,恨不得心上人眼里只有自己,心里满满当当装着她,不要有半点犹豫。

可现在她却希望所爱之人如苍鹰,翱翔天际,哪怕离她很远,她也甘之如饴。

他看着面前的女子,感受着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所绽放出来让人心动的魅力,花向晚见他不说话,便主动拉起他,高兴道:“走,我们去看看岁文他们。”

见花向晚坚持,谢长寂也没再拒绝,对于他而言,说好要断开的关系,没有关联最好,但若硬是要牵扯,他也并不抗拒。

天剑宗的弟子在最后倾巢而出,倒也没受什么大伤,花向晚领着谢长寂走到窗口时,正听见岁文正用传音玉牌和天剑宗其他弟子吹嘘,说自己在战场之上如何英武,旁边长生抱了包瓜子,满脸不屑同其他弟子眉来眼去埋汰他。

一群弟子叽叽喳喳,显得极为热闹,花向晚站在门口,倒也没立刻进去,轻咳了几声,算作提醒,其他所有人便都回过头来,看见花向晚和谢长寂,眼睛大亮:“上君!师祖母!”

一听“师祖母”这个称呼,花向晚就忍不住看谢长寂,谢长寂神色平稳,只道:“不用叫我上君,我如今只是合欢宫少君。”

“啊?”

所有人明显没得到这个消息,岁文抓了抓脑袋,不甚明白:“那……掌门没和我说啊。”

这话让谢长寂有些意外,他微微皱眉,只问:“掌门?”

“是啊,”岁文满脸茫然,“就前天合欢宫被围的时候,您不下令,我们本来还在着急呢,掌门突然就传音过来,让咱们帮着上君务必保全合欢宫。”

谢长寂听着这些话,神色微动,大家静静看着谢长寂,疑惑道:“上君?”

谢长寂没出声,过了好久,他只点了点头,花向晚见他没有多问,便主动帮着他问了一下众位弟子的情况,所有人都好像不曾看见他入魔时的场景一样,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确认好弟子无事,花向晚便同谢长寂一起离开。

两人走在长廊上,花向晚拉着他的手,高兴道:“你看你猜错了吧?这些弟子根本不介意,你永远是他们心中的上君。”

谢长寂不说话,他走在路上,花向晚挽着他的手,声音轻柔:“他们都敬仰你,爱戴你,你的掌门、昆虚子,他们也都在意你……”

“为何同我说这些?”

谢长寂停住脚步,转头看她,花向晚一愣,谢长寂眼中却已明了:“你害怕我入魔?”

花向晚没有立刻回声,她缓了一会儿,笑了笑。

“我是怕,死生之界两百年风雪太冷,”她抬手拂过自己头发,将发丝挽到耳后,声音很轻,“你寒了心。”

他在年少还什么都没想清楚时便痛失至亲一切,而后就入死生之界,在杀戮和绝情丹陪伴下度过两百年。

上天甚至没有给他理解这个世界的机会,就将它早早掐断。

谢长寂不说话,他静静看着她。

花向晚见他久不出声,挑起眉来:“我说得这么推心置腹,你都不说点什么感动一下?”

“那你呢?”

谢长寂只问,花向晚一愣,就听谢长寂追问:“那你这两百年,又不怨恨吗?”

寻常人经历她所经历这些事,早已偏激狭隘,可她却始终清醒,不曾迁怒他,不曾怨恨他,是是非非都分得清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花向晚听着,轻声一笑:“我同你不一样,我有人陪着。”

说着,她转头看向庭院,目光温和:“我一路过来,虽然遇到了许多不好的人事,可云裳陪着我,薛子丹陪着我,还有师父、长老……我并非孤身一人。而这世上最怕之事,”花向晚转过头,在灯光下抬头看他,灯火落在她眼里,她声音很轻,“就是孤身一人。”

这话出来,谢长寂便突然又明白几分他为什么觉得死生之界不好的缘故。

他垂下眼眸,细细作想,花向晚见他情绪不高,便主动拉过他,高兴道:“走吧,要聊以前回房聊,别在这儿愣着了。”

谢长寂由她拉着回了房,一路都不吭声,他一贯沉默,花向晚倒也并不在意,直到两人躺到床上,谢长寂还静静躺着,花向晚终于察觉出几分不对。

她直起身来,低头看着穿着单衫静静看着床帐的青年,疑惑道:“谢长寂?”

“嗯?”

谢长寂听她问话,目光落下来,应了一声。

花向晚看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你在想什么?”

谢长寂动作一顿,似是觉得这个话题不该多聊。

花向晚用手指戳了戳他:“你……你别样,我害怕。”

“我就是想,”谢长寂垂下眼眸,“谁陪着你,怎么陪的。”

听到这话,花向晚舒了口气,她斜卧下来,撑着脑袋,看着床上不睡觉的人。

“你想问,直问就好,闷着做什么?”

“我问了,你若不说,我更不高兴。不如不问。”谢长寂直言不讳,语气平淡,倒也没什么埋怨的情绪在,却莫名听得花向晚有些心虚。

她轻咳了一声,颇为大方:“会影响别人的事儿我不能说,但这些事儿,还是能说的。”

谢长寂不大相信,他转眸看她,花向晚赶紧表态:“不信你问。”

“你和秦云裳怎么回事的?”

“就打小一起玩儿呗,”花向晚漫不经心说着,“她娘原本是天机宫的圣女,天机宫在西境地位比较特殊,占星问卦,基本隐世不出,说是被合欢宫管辖,但和道宗一样,清乐宫管不了道宗,我们也管不了天机宫。不过,管不了,交情是在的,所以她娘没出嫁前和我娘是手帕交,但这事儿很少有人知道。后来她娘被秦风烈花言巧语骗了,脱离了天机宫嫁到了鸣鸾宫,嫁过去后身体一直不好,过了些年,秦风烈移情别恋上秦云衣的母亲,在外面有了秦云衣,秦云衣的母亲是剑宗的大小姐,修为地位样貌,都不逊于云裳的母亲,于是在秦云衣跟着母亲归宫后不久,云裳母亲就去世了。秦云衣母亲扶正后,她就成了少主,云裳反而成了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