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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寻千山(130)

作者:墨书白

巫楚乃化神期巅峰,与他云泥之别,他绝不可能是巫楚的对手。

而他出声瞬间,从泥土中爬出的腐尸便直接冲了出来!

这些腐尸动作极快,虽然都只是筑基期的修为,但他们根本没有神智,不惧痛苦,人数一多,密密麻麻扑过来,竟将秦悯生困了起来。

谢长寂藏在树上,悄无声息抬手放在剑上,直觉有更大的危险潜伏在周边。

秦悯生在林中被团团围住,他像一只走到穷途末路的雄狮,和旁边鬣狗拼命撕扯,谢长寂察觉他灵力开始衰弱,手中长剑也慢了下来,也就是一个破绽,一只金虫猛地飞出,直冲秦悯生眉心!

秦悯生睁大眼,整个人直觉额间一阵剧痛,随即一股麻意在全身散开,他脚下一软,便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这时腐尸和毒虫蛇蚁终于安静下来,一个个宽袍带着厚重发髻的人从密林中现身。

秦悯生全身使不上半点力气,他喘息着,抬头看向周遭,一眼就锁在了走在最前方的男人身上,咬牙出声:“巫楚。”

男人神色平静,他没有走到他旁边,反而是领着众人侧身,所有人微微躬身,蛇虫让出道来,似是在等待着谁出现。

风越发寒冷,夹着枯叶从秦悯生发间卷过,他冷声开口:“你们想做什么?”

“你答应过的事。”

林间传来一个青年温和的声音:“你忘了吗?”

这声音传来,便带来一种无形的威压,压在秦悯生身上。

风中隐约传来血气,秦悯生直觉危险,捏紧了剑,他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他唯一答应过、却反悔了的事,只有接近狐眠。

“我早已说过,这事儿我不做了。”

秦悯生低低喘息着,挣扎着想要起身:“你们把我杀了吧!”

“跟了这么久,”青年的声音越来越近,众人远远看见一顶小轿,从林中漫步而来,“狐眠只看上了你一个人,你怎么可以死呢?”

“你生于卑贱之躯,难道就不想爬到万人之上?你被辱骂、被嘲笑,你母亲一生因凡人身份几经痛苦,你就不想证明一下,蝼蚁亦可为雄鹰?”

“放开我!”

秦悯生想要挣扎,小轿已缓缓停在他面前。

“秦悯生,感情算不得什么。”

白的近乎透明的指尖从云纱轿帘中探出,谢长寂感觉周边灵气突然剧烈震荡起来,天上风云变色,电闪雷鸣,似是有什么规则被人彻底扭转破坏,一道光芒从青年指尖笼罩在秦悯生身上,秦悯生感觉自己魂魄仿佛是被人彻底撕裂开来,他忍不住痛呼出声,奋力挣扎,然而金虫和巨大的实力差距狠狠压制着他,他像蝼蚁一般在地面扭曲着抗争。

谢长寂平静注视着秦悯生魂魄被眼前人活生生撕扯开来,随后一道白光从他头顶浮起,轻飘飘落入青年手中。

而这时,秦悯生神色也慢慢平静下来,他脸色惨白,但目光却十分冷静。

青年声音温和而冰冷:“爱过的人会不爱,恨过的人会相守,唯有强大,才是永恒。”

秦悯生不说话,青年再问:“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放弃狐眠,配合我们,你得到巫蛊宗继承资格,未来,你可能成为九宗宗主之一,于西境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或者——”

青年轻笑:“为一个女人,死在这里。”

秦悯生听着这话,抬眼看向青年手中白光:“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只是,取走了你一魄。喜、怒、哀、惧、爱、恶、欲,”青年张开手,隐约可见那白光之中,是一个小人,“七魄之中,唯‘爱’之一魄,我已为你清扫。”

秦悯生不说话,他盯着那一魄,好久,终于开口:“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此毒名为‘极乐’,服用后如重醉,神智不清,灵力阻塞,你定亲宴当日,想办法让合欢宫中人食下。”

“都已经下毒了,”秦悯生嘲讽,“直接用剧毒不好吗?”

“毒性越大,越容易被察觉。”

青年倒也不恼,耐心回应:“有琴吟雨在,天下没有她验不出的毒。但这‘极乐’为药宗新创,它不是毒,只是烈酒,并无毒性。”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秦悯生盯着轿子,“你又是谁?”

青年没说话,巫楚抬眼,冷声训斥:“竖子!不得无礼。”

“各有所图。”

青年似乎也不觉冒犯,声音中带了几分笑:“合欢宫强盛至此,修士修为精纯,何不作为养料,以供众人呢?”

西境直接掠夺其他修士的修为之事,过去并不少见,但合欢宫强盛以来,一直力绝此事,已经多年未曾公开有过。

听到这话,秦悯生便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冷着脸:“你们想吃了他们?”

青年没有回话,他似乎凝视着一个方向,谢长寂顿觉不对,也就是那一刹,一条透明青龙从轿中猛地扑了出来,朝着谢长寂咆哮而去!

谢长寂毫不犹豫拔剑,凝结所有修为朝着青龙狠狠一劈!

剑光和青龙对轰在一起,灵力震荡开去,所有人都被逼得立刻开了结界。

远高于谢长寂的渡劫期修为将他猛地击飞,谢长寂刚一落地便立刻知道对方实力,全不恋战,瞬间化作一道法光消失。

“追。”

轿中青年冷声开口:“我击碎了他的传音玉牌,他联系不上人,调人过来,堵死回合欢宫的路,直接杀了他。”

“是。”

巫楚立刻回应,轿中青年抬手将秦悯生的一魄往秦悯生方向一推:“秦悯生,这一魄本座还你,如何选择,本座也由你。”

柔和的白光落在秦悯生手中,他接过白光,轿子被人抬起,青年语气平和:“是生是死,你自己选。”

秦悯生没说话,他跪在地上,手里握着那一道白光。

等所有人都转身,他终于开口:“为什么不直接操控我?”

听得这话,青年笑起来:“你可知,这世上唯一不能操控的,就是人心?”

秦悯生抬眼看向软轿,软轿朝着远处走去。

“我可以操控你的身体,但若你不是秦悯生,狐眠又怎会不知?”

“只有你是秦悯生,才能骗得了她。”

说着,所有人都跟随着软轿离开。

等周边空荡荡一片,众人仿佛不曾出现时,秦悯生脑海中划过无数画面。

年少受人欺辱,修道无门,十八岁仰望天之骄子,满心艳羡。

他许诺过自己,早晚有一日要走到高处,要受人认可,要功成名就。

过往那些憎怨愤恨涌上来,明明他记得狐眠,记得他们所有经历的事,记得山盟海誓,也记得自己说过“未来我就有一个家”,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记忆却毫无情绪波澜。

他捏起那一魄,好久后,取出一个小木盒,他将那一魄放进木盒,埋在母亲坟墓旁边。

然后他捏着极乐,站起身来,往合欢宫的方向行去。

他往合欢宫赶时,花向晚也在尝试联系谢长寂。

谢长寂给她发最后一个消息后,便再无音讯,一开始她倒也没在意,她事情多,每日忙碌着订婚宴的准备,还要一一排查过过去的人,不可能时时刻刻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