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姑娘有些不能理解,“怎么突然要搞个椅子……”
“男女有别,”少年说得一板一眼,“方才没有寻到合适的材料,是在下冒犯。”
“那你摸都摸了,”女孩子坚持着,“还在意摸多久吗?再说,我也不介意啊。”
这话狂浪,少年却面色不变,一直保持着原来姿势沉默等着她。
双方坚持许久,姑娘终于犟不赢他,无奈坐上椅子。
少年把她背起来,脸色却更加难看。
姑娘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看不见他表情,只能轻轻一叹:“谢道君,你真是不解风情。”
少年不语,低头往前。
“方才我说我有心仪之人,你当问我是谁,等问了我,我才可以答,是你啊。”
少女说着,似是无奈,转头看他:“你都不回我,我怎么才能把这话说出口?”
“哦。”
说了半天,少年终于开口,不咸不淡一个字,也听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姑娘被他气得语塞,想了半天,冷哼一声,扭过头去,闷闷出声:“闷葫芦,臭道士,一个人孤寡终老吧你!”
少年听着她骂,倒也不反驳,背着她往前走去。
乡野小道上,晚风吹过周边麦田,连夕阳都觉得格外温柔。
谢长寂静静两人远行而去,看了许久。
等到幻境破灭,谢长寂睁开眼睛,便见幻梦蝶已落在桌面上,再无半点生命痕迹。
风从窗外卷席而入,蝴蝶散成飞灰,随风飘走。
谢长寂转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已经入夜,窗外长廊灯笼俱已熄灭,也到了睡觉时间。
他想了想,站起身到了床边,将剑放在一旁,躺到床上。
该入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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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梦印传来“沈修文”睡下的消息时,花向晚都快激动哭了。
这两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打架,她一个没有金丹的“普通人”,早就想睡了。可其他人不让,就怕她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错过了沈修文的梦境。
现在他们时间不多,过一天少一天,一晚都不能错过。
所以大家都去睡觉,却还让她自己苦熬。
谁曾想“沈修文”是个精力旺盛的夜猫子,一直到现在,长廊的灯都熄了,他终于才睡下。
时不我待,她赶紧换上一袭白色薄衫,回到床上,放下床帘,点上安魂香,躺下闭上眼睛。
入梦勾引人这件事,她只干过一次,就是对谢长寂。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夜有所梦,日也就难免有所思。
所以先送几个春梦体验给他们看上的人,也算合欢宫常规操作,花向晚一贯不屑于此道,但那时候被谢长寂逼得走投无路,还是用上了这招。
结果她努力半天,谢长寂在梦中都宛如柳下惠一般巍然不动,最后甚至还给她披好衣服,认真提醒:“天亮了,回去吧,下次休入我梦,免被误伤。”
当时气得她一口血憋在胸口。
这哪儿是剑修?这是断了根的活佛。
要不是后来生死垂危之际两人双修过一次,她领略了一番,至今她都要怀疑,谢长寂修的是不是“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若不自宫不能成功”的修炼路子。
那一次打击太大,以至于这么多年她都没用过这个办法。
如果不是只有六天时间,她不会用这个法子。
现下突然要用,她还有些不知所措,左思右想,干脆再来一遍就是。
师姐教的东西,总不会一直没用。
想起师姐,花向晚忍不住扬起一抹苦笑。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当年狐眠身披狐裘红裳,教着她如何如何编织梦境、如何勾引谢长寂。
她支支吾吾问她:“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算不算骗人?”
狐眠轻轻一笑,从树上翻身而落,抬起指甲上涂着艳丽丹蔻色的食指,轻轻放在花向晚唇上。
“傻师妹,”狐眠温柔开口,“能骗到的人心,都不叫骗。”
就像当年的谢长寂,不喜欢,她得不到,更骗不到。
好在谢长寂只有一个。
当年她栽在他身上,她就不信,这天剑宗,个个都是谢长寂。
第8章
她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一开始是一片寂静的黑暗,没一会儿,她便感觉自己周边有着草木清香,脚下是青草带来扎人的痒。
光线渐渐亮起来,她知道,自己是来了自己的梦境。
有入梦印在,她可以搭建自己的梦境,从自己的梦境寻着入梦印提示的方向往前,将她的梦境和沈修文的梦境拼在一起,梦境交接,两人也就可以在梦中相见。
没一会儿,整个梦境彻底搭建好,她环顾四周,周边是一片草地,不远处是密林,正前方是不见尽头的湖泊,明月高悬,月光落在湖面,看上去清凉静谧。
她感知到入梦印所指的方向在湖水之中,便也没多再犹豫,用了一个避水法诀,走上前,一头扎入湖水之中,寻着入梦印的方向,往前方游去。
湖水微凉,好在游了一会儿后,便不觉寒冷,往前游了许久,她远远看到一片山崖,山崖上端坐着一位青年,似在打座,湖水悄无声息蔓延到他脚下,水与山崖冲撞相交,水波翻滚荡漾,山崖巍然不动。
花向晚游到山崖边上,透过湖水向上看,青年白玉玉冠,白绫覆眼,露出的五官是沈修文的模样,可周身气质却像极了谢无霜。
她早看出沈修文崇拜谢无霜,没想到居然在梦中这么大大方方模仿谢无霜。
这让她有些不满,她现下还是喜欢沈修文这种温柔纯情的,谢无霜那种冰山有什么好?
但如今来都来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她在水中先游了几圈,像一只人身鱼尾的鲛人,闹出动静,故意让“沈修文”发现。
然而对方很沉得住气,明知道她已经来了,仍旧待在原地,打座不动。
花向晚想了想,朝着湖面伸出手,扶在岸边青草上,撑着自己从水中探出身子。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异香在周边散开,谢长寂慢慢睁开眼睛。
这是他的梦吗?
他一时有些分辨不清。
明明该是花向晚入梦才对,为什么面前场景……
竟是他回忆里的样子。
面前女子是花向晚,可是这场景,湖水、月光、出浴美人,却和当年晚晚进入他梦中的样子,如此相似。
他静静看着她,女子周身轻纱已经湿透,月光落在她身上,勾勒出山峦一般的曲线。
她上浮到与他差不多的高度停住,好似好奇一般凑上前,与他面对面相贴。
一样的动作,一样的神情。
他不由得有些恍惚。
他们挨得极近,鼻息交换之间,女子身上异香飘入谢长寂鼻尖。
一样的香味。
随着香味缠绕鼻尖,当年梦境中、山洞中,那些带了几分艳丽的回忆翻滚而出。
一会儿是梦境之中,死生之界,少女青涩的吻。
一会儿是山洞中,少女靠在他胸口,解开他的衣带,“谢长寂,我要再不救你,你就要死了。”
“双修之术只是修行一种,你别放在心上。”
说着,她抬起头,一双眼满是祈求,主动伸手抱他:“谢长寂,我好冷,你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