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
顾九思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同柳玉茹道:“你别担心,沈明让人看着别乱跑。我先睡一觉。陛下的旨意到了,舅舅也该回信了。等舅舅的信到了,再做打算。”
柳玉茹应了一声,顾九思握着她的手,小声道:“玉茹,我困了。”
“困了你便睡吧。”柳玉茹温和道,“我在呢。”
顾九思没说话,他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柳玉茹看着他呼吸平稳下来,才放开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被子里,又给他上了冰袋,随后召了印红和木南过来,同印红道:“通知东都那边的人,将我训练的所有暗卫全部派到荥阳来。”
印红应了一声是。柳玉茹接着同木南道:“夜里应该还会有第二波刺杀,你们准备着,别让人钻了空子。”
木南愣了愣,随后应了下来,出声道:“是,夫人。”
柳玉茹吩咐完事情,她拿了一把刀,放在顾九思身边,然后便重新拿过账目,让人盘了小桌过来,一面照顾顾九思,一面算着她的账。
柳玉茹守着顾九思的时,沈明甩开了人,便去找秦楠。
秦楠刚刚从府衙回来,他的轿子远远出现在沈明视野,他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劫走秦楠,他还没傻到这种程度,于是他就埋伏在一条秦楠每天必经的小巷子里。他趴在屋檐顶上,就等着秦楠入巷,然而秦楠轿子刚刚进了巷子,却就听秦楠突然说了句:“慢着。”
轿夫停了下来,沈明有些疑惑,这个秦楠怎么就停了下来?然而听了片刻后,就听秦楠道:“是不是没有声音?”
沈明不太明白秦楠在问什么,然而秦楠在问完之后,却是突然道:“走。”
那些轿夫极其聪明,立刻就转身换了条路,沈明惊呆了,他左思右想,自己藏得应当是极好,然而也就是这一瞬间,羽箭朝着轿子就疯狂飞了过去。轿夫大喊了一声:“大人!”
羽箭刚停,巷子里就冲出了几个黑衣人,直直朝着秦楠的轿子扑了过去。
秦楠的轿夫不是泛泛之辈,杀手扑过去时,轿夫当即从轿子下抽出刀来,然而黑衣人来得太快,轿子被直接踹翻,而轿子翻了的前一瞬,轿夫将秦楠一把抓了出来,往旁边一推,大声道:“大人快走!”-->>
秦楠朝着反方向疯狂跑去,两个杀手提着刀冲了过来,眼见着就要砍到秦楠身上,沈明看不下去了,从天而降一脚一个踹了过去,拍了拍手道:“老子给你们机会跑,三、二……”
杀手对视了一眼,他们明显是认识沈明的,在“二”出声时,他们掉头就跑,沈明立刻就想追,却被秦楠一把抓住袖子,低声道:“小心埋伏,别追了。”
听到秦楠的声音,沈明才想起自己的来意,他一把揪起秦楠脖子上的衣领,把他往墙上一压,靠近他道:“嘿呀呀你个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纪了还学人家搞什么政治斗争?你要搞你搞其他那些贪官污吏啊,你来搞老子?你说老子殴打官员欺压百姓?你信不信老子真的打死你?”
话没说完,秦楠脸色就有些白,他推攮着沈明道:“你……你走……”
“我走?”沈明笑了,“老子今天特意来找你的,还让我走?我偏不,我偏……”
话没说完,秦楠张口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喷了沈明一脸。沈明当场就懵了,秦楠头一歪,就昏了过去。
沈明呆呆看着秦楠,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旁边惊叫出声:“秦大人!”
“你个贼人放开秦大人!”
“你对秦大人做了什么!”
“那个……”沈明慌得没空摸脸,急忙解释道,“我没打他啊。”
“你跟我去见官。”
一个轿夫拉住沈明,激动道:“我认出来了,你是顾尚书身边那个侍卫,当街殴打朝廷正五品命官,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你家大
人!”
“等等,这个事儿真和我没关系。”
沈明赶紧道:“先救人,赶紧的,先救人再说。你们都被打得不行了吧?我来,我来背,我将功赎罪好不好?”
说着,沈明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把秦楠扛了起来,赶紧往最近的医馆跑去了。
他一面跑一面想,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被这个人参就算了,救了人还被人喷一脸血,现在还得背着他去求医??
他简直是天底下第一好人。
秦楠被送到医馆去的路上,远在千里之外的东都,叶韵也刚刚收到了从荥阳传来的书信。
沈明打从离开东都就开始给她写信,他的字难看,狗爬一样,絮絮叨叨说着的都是一些琐事。叶韵很少回信,几乎是看过就烧了。
信使从正门进来之前,江河同叶青文正在府中对弈,叶世安候在一旁。
双方商议着顾九思的事情,前些时日秦楠一封奏折从荥阳过来,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对顾九思这么快的升迁本就不满,许多人趁着顾九思不在,落井下石的参奏。
所有人都说不清楚,这批跟着搅和的人里,多少是看顾九思不舒服,多少是受太子指使,多少被荥阳地方官员买通。
范轩想保顾九思,但是参奏的人太多,多少要做出点样子,最后便是江河提议,顾九思还在修黄河,等他修回来在说。但保住了顾九思,沈明却是保不住,范轩也不想计较一个六品小官的去留,便顺着朝臣的意思,把沈明弄回来听训。
“他们的意思,陛下想不明白,你我却是清楚的。”
叶青文淡道:“沈明是顾大人的一把刀,把顾大人的刀抽走了,要下手,连个防身都没有。”
说着,叶青文有些不理解:“你就这么放着沈明回来?”
江河听了,不由得笑了笑:“叶兄还真当我是神仙只手通天?陛下要让沈明回来,我又能怎么办?”
“你若想有办法,总能有。”
叶青文直接开口,江河“哈”了一声,他撑着下巴,落了棋子,想了片刻,却是道:“不用担心,九思是个聪明孩子。”
叶青文看了他一眼,还要再说什么,便听外面传来脚步声,三个人抬头看去,便见信使匆匆忙忙往叶韵的宅院走过去,江河挑了挑眉道:“这是哪里来的信使?”
叶青文抬头看了一眼信使,随后道:“荥阳。”
“哦。”江河点点头,了然道,“那应当是我那侄媳妇儿了。”
“你对我这侄女似乎很关注?”
叶青文低着头,看着棋盘。叶世安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江河,江河愣了愣,随后笑起来道:“我对哪个姑娘不关注?”
叶青文没说话,他落了子,片刻后,他喝了一口茶,同叶世安道:“世安,换玉山春尖。”
叶世安明了叶青文是有话要单独对江河说,便起身离开了去。等叶世安走后,叶青文看着江河落子,慢慢道:“我也不多说了,我这个侄女,也快二十了。扬州的事儿,你应当也知晓些。我终归还是希望她能找个好去处,她是我叶家的姑娘,我不愿她因为过去就随意许一个人家。她虽有瑕疵,但品貌皆在,你年岁也大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江河瞪了叶青文一眼,“什么我年岁大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叶青文被哽了哽,接着道:“我也就比你大上几岁,如今儿子都二十有二,万殊,你总不能一直这么一个人。”
江河没说话,他看着棋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其实吧,我觉得叶韵这个小姑娘样样都好,唯独有一点不好,”说着,江
河抬眼看向叶青文,笑眯眯的眼里带了几分悲悯,“生在你们叶家。”
叶青文皱起眉头,江河叹了口气:“叶兄,我说这话可能有些冒犯,但既然今日你同我提及此事,我便不得不说。”
“叶韵还年轻,”江河看着叶青文,认认真真,“过去的事不是她的错,且不说她非自愿,哪怕是自愿,我也觉得,一个女子追求一份感情,为何会是错?既然不是错,她没做过错事,为何要惩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