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茹愣了愣,片刻后,她笑起来“若我说是为了你,你信吗?”
“这么早就喜欢我了?”
顾九思听到这话,忍不住笑起来。柳玉茹有些不好意思。
“倒不是喜欢,”她答得有些底气不足,似乎是怕顾九思生气,“那时候你说要休了我,我怕你真休了我,就想着,有点钱,总还是好的……”
顾九思“……”
“那我给你的银票……”
“后来存起来了。”
顾九思“……”
“玉茹,”顾九思叹了口气,他走到柳玉茹身边,半跪下去,将她揽在怀里,“别怀疑我,我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
柳玉茹轻轻靠着他“可是你走这条路啊,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我得提醒着你。”
“九思,”她平和道,“别把自己变成一个政客。”
“嗯。”
顾九思抱着她,感觉整个人都平和下来。
他知道自己在气恼什么,人气恼,无非是因为那个人说在了让自己疼的地方。
他慢慢道“李云裳是一定要嫁的,陛下不能让她嫁给她可能操控的人,嫁给张雀之,不是我为了报私仇故意羞辱她,我没想过她会死。”
“可是你说得没错。”
顾九思闭上眼睛“在谏言让她嫁给张雀之的时候,我知道一点,她会过得不好。而我,希望她过的不好。”
“我是个凡人,也有七情六欲。她伤害过你,我祝福不了她。可我希望玉茹,我不
好,你就拉我回来,因为这一辈子,我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是顾九思,我都爱着你。”
===第一百一十章(一更)===
李云裳死的第二日,顾九思上朝后回来, 便同柳玉茹道:“这几天你先去东都外的护国寺上休息一下, 别留在东都城了。”
柳玉茹听着这话, 顿了顿, 抬头想问什么, 但见着顾九思神色不善,便也知道不该问, 只是道:“那我把家里人都带过去吧, 许多年没去寺庙里住住, 怕是佛主都觉得我们不诚心了。”
顾九思应了一声, 没有再多说什么。
当天晚上, 他们两躺在床上,顾九思见柳玉茹久久不睡, 翻过身来, 拉了她的手道:“等你从护国寺回来,我便要准备加冠了,陛下允我三天假期, 我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柳玉茹听着, 抿了抿唇,她抬起手,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原来郎君才二十岁。”
“是呀, ”顾九思颇有些得意,“我厉害吧?二十岁的尚书, 你哪儿找去?等我再立点功,你诰命夫人也不远了。”
柳玉茹看着他的模样,知道他是在安抚她,也没有多说,只是将头靠了过去,听着他的心跳,一言不发。
第二天柳玉茹带着全家人悄悄出行,去了护国寺礼佛。他们住进寺庙之后,没了多久,宫里就传来了消息,说太后在宫中气得呕了血,太医建议静养,于是范轩收拾了一下,把太后挪到了静心苑去,好好休养。
静心苑的位置,离冷宫不远不近,明白的人都知道,名义上是静养,其实是削权。
柳玉茹在护国寺里烧着香,神色动了动,没有说话。
当天晚上,她一夜没睡,带着木南和印红上了山顶,眺望整个东都。
半夜时分,东都传来了喧闹声,远远的听不真切,却能听到喊杀之声,那喊杀之声一直到启明星升起来才结束,而后就没了什么声音。
柳玉茹坐在山崖上,就一直看着东都,没有动弹。
等到天彻底大亮,虎子才一路奔上了护国寺。
他从望都一路跟着顾九思到了东都,在望都时候他当乞丐头子,到了东都后他继续当乞丐,但实际上却是顾九思布在东都的眼线。
他一路狂奔上了护国寺山顶,找到了坐在山顶的柳玉茹,喘着粗气道:“少夫人。”
柳玉茹转过头,一双通透的眼瞧着他:“说吧。”
“九爷让小的来接少夫人回家。”
虎子说着,就露出虎牙,笑了起来。
柳玉茹眼里有喜色波动,可她面上却还是克制住情绪,转头同印红道:“吩咐下去,收拾收拾,回去吧。”
柳玉茹从护国寺下山来,入城的时候,东都接道已经打扫干净,恢复了平日的热闹模样。
柳玉茹行到半路,就被人拦住,却是范轩身边的大太监张凤祥站在门口,笑眯眯道:“顾少夫人,陛下请您进宫一趟。”
范轩叫柳玉茹过去,柳玉茹自然是不敢不去的,她跟着张凤祥进了宫里,这时宫中还在清扫地上的血迹,柳玉茹的马车一路滚过血水,直接进到了御书房门口。
这种行为,明显是范轩的恩宠,不用说柳玉茹也知道,这次顾九思必然是立了大功。
柳玉茹坐在马车里定了定神,还没听到外面出声,马车就被人骤然卷起,而后就看到一个身着绯红色官服的青年站在马车门口,笑意盈盈朝她伸出手来,高兴道:“下来。”
柳玉茹愣了愣,觉得顾九思在殿前这个样子,有那么些冒失。她轻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顾九思不要太放肆,随后就抬起手,搭在顾九思的手背上,接着顾九思的力气站起身来,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之后,顾九思就直接反手拉住了她,而后领着柳
玉茹进了御书房去,跪下叩首道:“陛下,内子来了。”
范轩看着顾九思高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转头同身后周高朗等一干人道:“你们瞧瞧他着孩子气的样子,哪里有个尚书模样?要不是我亲眼见着,我都不敢信这是昨晚在宫里运筹帷幄的顾大人。”
大家跟着范轩笑起来,柳玉茹搞不清情况,就跟着顾九思跪在范轩面前。范轩让他们两先起来,随后同柳玉茹道:“顾少夫人,你家郎君昨天晚上立了大功,朕本来要嘉奖他的,朕原本想,送他十个美女,百两黄金,结果他一听就吓跪了,磕着头求我放他一条生路,说家有猛虎,不敢攀折娇花。”
柳玉茹听着,完全能想象的出来顾九思的样子。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只能是温和道:“陛下说笑了。”
“我没说笑,”范轩摆摆手,“美女他不敢要,黄金他收下了,然后他向朕求了一个嘉奖,说你要当诰命夫人,朕就将你叫来了,玉茹你看,顾爱卿如今只有三品,我给你个二品诰命,比他品级高,你看怎么样?”
“陛下,”旁边顾九思叹了口气,“您这是欺负臣啊。”
这话逗得范轩开心,立刻道:“就这么定了,玉茹,这小子太混,在朝上没人能治他,你回去可得好好收拾。”
范轩说完,立刻当场拟旨,然后柳玉茹就这么浑浑噩噩,仿佛小孩子过家家一般,领了一个二品诰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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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路上,柳玉茹还有些发蒙,顾九思坐在旁边,摇着折扇扇着风道:“怎么,还没回神呢?你不是喜欢当诰命吗?这次我给你挣了,高兴不?”
柳玉茹被他唤回了神,轻咳了一声,随后道:“昨夜怎么回事?”
之前她知道顾九思不好说,也就不问,如今事情了了,便要问问了。
顾九思听她说正事,却也不见得严肃,手撑在旁边小桌上,抵着他的头,摇着扇子道:“李云裳死了,我这边又动了许多人,之前太后党派里的人,几乎被我们借着刘春的案子清洗了一半,然后陛下又削太后的权,太后哪里忍得了?昨天早上宣布让她搬进静心苑,晚上就起事了。但我们就等着他们闹呢,他们以为我让太子领五千精兵出去是做什么,游山玩水吗?”
顾九思轻嗤了一声:“太后习惯陛下的忍让了,陛下当初在她的帮助下登基,她就一直以为陛下不会杀她,要杀早杀了。可她却忘了,陛下虽然是文臣出身,但始终是当年的幽州节度使,骨子里带着血性,不杀他们完全是为了南伐的计划。他们如今在朝中上蹿下跳影响了南伐之事,陛下要安内,自然会安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昨天夜里我们就在宫城里布防,等着他们攻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