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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438)

作者:云住

郭小莉把新闻静音了,因为耳边的电话接通了。

“郭姐?”

“阿贞?”郭小莉着急问,“你现在在哪里?在子轲家里吗?”

汤贞离开了饭桌边,走出餐厅来接电话。小周家里太大,前廊后廊他有点摸不准方向。汤贞沿着门外走廊走了一段路,站在了窗边,附近没有什么人,汤贞小声回答手机里:“我在小周家,怎么了郭姐?”

郭小莉问:“怎么就到他家去了,他家人多吗?”

刚进到小周家里的时候,门外门里,楼上楼下,全是陌生人。他们全都看小周,也看被小周带进家里来的汤贞。不过汤贞走到哪里都会被看的,小周身边的保镖把他们围在中间,汤贞也接触不到太多人的视线。

好在吉叔、朱经理他们,还有小周的姐姐,汤贞多少都算是见过,还有小周在,就算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不会太局促。

“还可以。”汤贞说,有点不明白郭姐为什么这么问。

郭小莉惊道:“你见到周世友了?”

汤贞一愣,瞧着窗外的绿植,有几位园丁在草坪里打孔,做秋冬季节的养护。“我没见到,”汤贞说,“小周爸爸不在家里。”

郭小莉听了这话,不知是该为阿贞松口气好,还是该为阿贞担忧。

“他这会儿不在家,也迟早要回去的吧。”郭小莉说。

汤贞没讲话。

郭小莉有些为难。

“万一有什么事,你记得给我打电话,”郭小莉说,“我随时和祁禄去接你。”

“嗯。”汤贞轻轻应了。

又安慰郭小莉:“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郭小莉也不知道眼下这种情况,她能信任子轲多少。

子轲再怎么聪明,再怎么飞快蜕变,到底是嘉兰塔捧在手心儿里的少爷。嘉兰塔愿意帮子轲的忙的时候,他们对阿贞自然很好。可一旦他们改变主意……

“我听朱经理说,子轲受伤了,是真的吗?”郭小莉问汤贞,今天一早,亚星公司就在朱经理的要求下配合着用 kaiser 巡演集训的消息来帮忙掩盖这件事,但郭小莉并不清楚更多细节,“他伤的重吗?”

汤贞还未回答,郭小莉就听着信号里沙沙响了几声,然后一个冷淡的年轻人低声回答:“不怎么严重,谢谢郭姐关心。”

郭小莉张了张嘴,就听那个年轻人又说了句:“但巡演我应该是去不了了。”

艾文涛一大早坐车上山来。昨夜刚下过一场雨,山上气候冷。艾文涛下了车,还没走近周家的大宅子,远远就看见楼梯上面,前廊的西侧,有两个人影坐在那儿。

艾文涛大跨步上了台阶,点头笑着跟门口的几个人打了招呼。对于老周家,他经常来往,看见谁都熟。艾文涛悄声穿过走廊就进去了。

“……到演唱会开始之前,我会带阿贞下山,怎么也要排练排练,”一个艾文涛很耳熟的声音从走廊前边儿传过来了,可只有声音熟悉,说的话却让艾文涛感觉很陌生,“那之前,就在山上准备吧,有钢琴,朱叔叔说会改个录音室,也会安排摄影师上山来。我算过了,下个星期让摄影师过来,我们在山上录剩下的《罗马在线》,也能录完……”

艾文涛走到了周子轲背后。他脚步很轻,周子轲讲着电话没听到,可和周子轲并排坐在长椅上的汤贞听到了。汤贞回过头,那双眼睛向上看,瞧见了艾文涛的脸。

艾文涛看了看他,拉出个微笑,点了点头。又垂下眼,看着他哥们儿左手握着手机在谈工作,右手握着汤贞的手,在自己腿上揉。哥们儿身上穿着件牛仔外套,也看不出受了多大伤来。

周子苑小声问艾文涛:“文涛,你们朋友之间比较熟,子轲以前恋爱的时候,和人分手之前,他也会像现在这样吗?”

艾文涛皱起眉头来。

像现在哪样儿?这么黏糊?发生了什么都不在乎?还是谈个恋爱就把对象领家里来见家长?艾文涛和女孩儿搞对象都没有这样的。

“不不不……他从不这样。”艾文涛摇头。

周子苑看了看身边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用口型劝她:“快和周叔叔报备一下吧。”

“所以说,就确实邪门儿嘛……”艾文涛无奈道,他也没想到他哥们儿这么快就把汤贞领回家了,不光是带来参加自己老子的寿宴,还要在家一住住上一个月,不知道的还以为已经注册结婚了呢。艾文涛从小跟周子轲一块儿长大,寒暑假也没来山上住过一个月。从汤贞年中时候自杀开始,几个月了,他哥们儿搞的一个个全是大动作,不讲道理,让人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艾文涛现在回头再看,觉得他们都低估了当初这事儿对于他哥们儿造成多大伤害。

“周叔叔见过汤、汤……汤贞老师吗?”艾文涛问,话差点儿别在嘴里。

周子苑看他一眼,摇头。

“不会不愿意吧?”艾文涛问。

连艾文涛自己都想象不到他会问出这么一问题。

“不会愿意吧?”

分明应该这么问才对吧!

周子苑抬起眼,望了窗外,脸上也有些紧张,对艾文涛说:“子轲好像随时准备带汤贞到小南屋去住。苗婶已经过去打扫了。”

“小南屋?”艾文涛问。

那里距离跑马林地更近,附近都是森林,还有一条溪流。艾文涛知道蕙兰阿姨以前爱去那边儿避暑,但都多久没住过人了,现在天儿也冷了。

“子轲受伤了,每天换药,平时也要有人看着他,”周子苑说,暗含期待,“还是住在家里好吧。”

艾文涛留下吃了顿午餐,饭桌上他和周子轲聊起了上山时在山脚下接受的盘查:“太严啦哥们儿,比夜里查酒驾还严啊!”

周子轲已经在楼上换过了衣服,因为大夫建议初期多卧床休息,他是穿着睡衣下楼来吃饭的。

听了艾文涛的话,周子轲笑了:“你的车牌他们也查啊?”

艾文涛自己也感觉很冤枉:“外人啊,外人啊!”

也许因为周子轲平日里太少回来了,总是三过家门而不入,也许因为他每次就算回来,也总是吃完饭匆匆就走,连一分钟都不多停留。近十年来,周子轲就很少有这样穿着睡衣,坐在家人中间慢吞吞吃顿家常饭的时候。

艾文涛瞧着旁边吉叔眼睛留意着他哥们儿,嘴里却不停关怀汤贞,问阿贞饭菜合不合胃口,就知道他哥们儿这是轻轻松松让全家人都上套了。

汤贞本身饭量不大,但初来乍到,明显很难违背老人家的好意。吉叔用公筷夹了好些菜,放在小碟子里,如果递给子轲的话,子轲多半会让老人家自己吃,但汤贞就会看着吉叔,受宠若惊似的接过来,放在眼前努力吃。可他实在吃得慢,一口一口,像猫吃食,子轲在旁边时不时看他,看不下去了就伸过筷子来帮他吃几口,尽快解决。

吃完了午饭,艾文涛又问周子轲关于昨天夜里事故的事。周子轲明显不愿多谈,把艾文涛送到家门口,让艾文涛不用多担心。“你以前都从谁那里听来的那些话?”周子轲问。

艾文涛从旁人手里接过了外套穿上,他低头换了鞋,站起来问周子轲:“哪些话?”

周子轲低头看他。

艾文涛有点结巴:“你说……和、和汤贞老师有关的那些?”

一听艾文涛说“汤贞老师”四个字,周子轲眼尾一扬,看了门外,明显笑了。

艾文涛看他,估摸着哥们儿应该心情不错,不是要为了过去那些说汤贞“不吉利”的话和他生气的。

“到底听谁说的。”周子轲说。

“郑哥,”艾文涛直说了,“记得吗,咱们上高中的时候,体育场旁边开球鞋店,门路特别广那个老板。”

周子轲想了想,冷不丁说:“我是不是在他那里买过双鞋。”

艾文涛略一回忆。

“你买的那双……那双特小码的鞋?”艾文涛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