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就在七八年前,常代玉与汤贞这对金童玉女的绯闻曾轰轰烈烈,席卷大江南北。常代玉没有选择当年的大众情人汤贞,而是嫁给了被戏称肥头猪脑的地产大鳄。
如今,汤贞的头发比常代玉的都长了。不到十年,两人的境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能不让人唏嘘呢。
新闻版面的最后,小编又感慨起来了:“是英俊多才的穷山伯,还是家大业大的丑文才,是汤贞这般的落魄靓仔,还是身价十亿的猪头老板,我们广大的女性同胞难道只能择其一吗?可恨世上“周子轲”太少,佳梦难圆。”
今年的新春晚会,周子轲再一次缺席了。大概全国观众都习惯了他的我行我素,骂得久了,也就承认你不可能总是要求周子轲这样的人在电视上出现。慢慢的,周子轲偶然现身一次,都还有观众夸起他来了。
对于“偶像”的虚无缥缈的要求,最终还是败在现实的巨大落差面前。
大年初一的早晨,肖扬几个年轻人来到汤贞老师家拜年。他们在楼下按门铃,按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肖扬看了看易雪松和罗丞,他拿出手机,给汤贞老师打了个电话。
“喂?汤贞老师!”电话一接通,肖扬高兴道,“新年好啊!”
“嗳,”汤贞声音轻的,还有点迷糊,听起来,他正睡觉呢,汤贞笑道,“新年快乐!”
“汤贞老师,我们几个正在你家楼下,给你买了些年货!”肖扬说,他回头看了看队友们,肖扬的鼻头冻得有点红,“我,老罗,易哥,还有小陶锐,我们四个来的,周子轲不在!我们联系不上他!”
汤贞刚才还晕乎乎的,这会儿醒透了。他在被窝里听着电话,小周的大手正从背后搂着他的腰,这么紧抱着他睡。
小周睡得正沉,没发现有人在说他的名字。
“我……我现在不在家,”汤贞努力放轻了声音,对肖扬笑着,“我、我在祁禄家,过来给他父母拜年。”
肖扬在那边儿愣了愣,立刻“哦”了一声,说:“那……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汤贞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去。”
汤贞手里握着手机,他转过身来平躺着,还躺在小周怀里。
汤贞把手机贴在了自己胸口。他睁大眼睛望向了天花板,望了好一会儿。
新的一年,小周在他身边,郭姐、祁禄、温心都在他身边,还有后辈会记得他,会在大年初一给他拜年……
汤贞歪过头,看向身边沉睡着的小周。
第167章 英台 20
年后第一期《罗马在线》, 邀请的嘉宾是金牌音乐制作人廖全安。汤贞在医院接到通知,说是节目组例会上决定, 由 kaiser 的几个年轻人提议, 这期节目最后请汤贞老师和廖制作人一起合唱一首歌。
汤贞太过意外, 他已经很久没在台上唱过歌了,每次在家里偷偷唱着练习, 也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真的吗, 我唱?”汤贞问。
要知道这半年来,《罗马在线》的歌曲大半都由 kaiser 的后辈们接手了。
周子轲工作回来,听到汤贞在家唱歌。汤贞平时连话都很少, 动辄不发出声音, 一接到工作通知就激动起来。因为要找乐谱和播放设备,周子轲开着那辆停在楼下的雪佛兰, 载汤贞回家去了。
汤贞没通知祁禄,他全副武装的,和戴着帽子、围巾,也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周一同走进家门。这段时间汤贞全都住在小周的公寓,只有大年初一那天回来给肖扬几个年轻人封了红包, 当然作为小周的前辈,他也给小周封了一份。
小周看起来也很思念汤贞的家, 他换了睡衣,趴在汤贞的大床上呼呼大睡,把脸都埋在枕头里。汤贞进了琴房,自己找乐谱训练。到了夜里十点多钟, 汤贞穿着毛茸茸的棉拖鞋出来,用座机打给尤师傅,请他送一份夜宵过来。
小周睡了两个多钟头,翘着头发醒了。他丢掉怀里抱着的枕头,出来吃餐桌上摆好了的夜宵。汤贞还站在桌边,在几张不同花样的桌垫之间犹豫不决。
周子轲睡眼惺忪,随便伸手指向了其中一张,一句话都没说。
汤贞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把其他的桌垫放到一边。汤贞一笑,周子轲瞧着,便觉得汤贞脸庞上像有一层光。
“练得怎么样?”周子轲喝了口汤,闷声问。
听起来他这段时间太累了,还没睡醒呢。
“还行,就怕记不住歌词……”汤贞在对面把筷子放到小周挑选的桌垫上,挺高兴地回答。
印象里,汤贞爱吃甜食。可周子轲这会儿看着汤贞吃饭,每道都只吃很少,蜜汁小排几乎都不动筷。汤贞现在不会做饭,似乎也就不爱吃饭了,弄得整个人看着这么瘦。
周子轲夹了个小排,把骨头抽出来,他用筷子夹着那一小块肉,横过桌子,放到了汤贞的饭碗里。
“快吃。”他垂下眼,呵斥道,像将军命令一个士兵。
“小周。”汤贞坐在对面,冲他笑。
“嗯?”周子轲还很冷酷的样子,虽然穿着温暖柔软的睡衣。
“下雪了……”汤贞眼睛望向了周子轲背后的窗外,憧憬道。
汤贞从衣帽间里找出厚羽绒大衣,先给小周穿上,然后自己也裹了一件。汤贞还戴上了帽子,遮住耳朵,他打开阳台的门,然后把窗也打开了。汤贞的长头发都披在肩上,他忍不住伸手到外面接雪,雪花却从天上缓缓的,被风吹落在汤贞的头发上。
汤贞的手心凉,在风雪里接了好一阵子,手指头都冻僵了,只接到一点点雪。汤贞把窗台上落的雪也捧起来,用冻得生疼的手心团,才团出一个汤圆大小的雪球。
周子轲不用问也知道,除非录制节目的需要,汤贞大概已经很多年没出过门,没在外面打过雪仗了。
“香城不下雪?”他问。
汤贞摇头,他的冻僵了的手被小周握着,贴到了小周脖子上——好烫。
夜里,汤贞还在琴房自己对着录音设备练歌。周子轲经过门外,低着头靠墙站了一会儿,他听到那种轻的,弱的,咿咿呀呀的歌声从门里传来。
汤贞以前唱歌,哪怕声音再小,也总是听起来很有底气。不像现在。
和以前的老朋友在一起演出之后,情况也许会改善吧。周子轲这么想着,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例会上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提议。
明明以前,周子轲恨不得汤贞根本没有工作,能日日夜夜留在家里陪他就好了。
是因为汤贞看起来太孤单了吗。因为汤贞总是一个人偷偷在家里唱歌,或是对着一本书开始小声背诵,又背不过,还不想让周子轲知道。
周子轲去厨房取了个杯子,他拿了支酒,又打开冰箱想取冰块。
冰箱最下层的角落里,几只小小的汤圆似的小雪球被放在一个纸盒里,和其他生鲜食品分隔开了。周子轲眼神落在上面,他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了门外。
周子轲发现,只要不会和梁丘云之类的人扯上关系,他潜意识里,是希望汤贞恢复些的。汤贞现在拥有的太少,每天收工回家,看到汤贞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家里坐着,似乎只为了陪周子轲过夜而度过每一天——汤贞以前那么爱讲话,爱做这个做那个,有着丰沛的才华,汤贞有他自己的灵魂,现在却只有肉体对周子轲有用处了似的。
多少有过的报复快感,也逐渐淡薄得一点都不剩了。现在,当周子轲抱住汤贞的时候,他开始希望汤贞快乐一点,像很多年前,像他们曾在巴黎的时候一样。
汤贞还在吃那些“维生素”,习惯性地把药盒藏起来。
前几天,周子轲偶然发现那个药盒里的药换过了,不再是过去的药丸,量似乎也在减少。
汤贞始终不肯承认这是什么药,也不说他自己有什么问题,周子轲问了几次,他也不肯坦白过去三年的经历。汤贞对周子轲能奉献很多,却始终有一条底线在那里。
也就是那条底线,让周子轲觉得,汤贞骨子里仍是那个会说“我是艺人,我不能恋爱”的“汤贞”。他对周子轲有所保留,也正是这保留,让周子轲怀疑,汤贞是否真的像在夜里时那般的对他百依百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