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扬叽里咕噜,把他们几个合计的内容跟郭小莉说了。
郭小莉听了,下意识说:“这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啊,”肖扬劝她,“囡囡跟我说,你昨天晚上愁得一宿没睡,在家里作囡囡的思想工作,还掉眼泪。”肖扬说到这,郭小莉瞪他了,肖扬又摊手,作小兔安迪状,“你就放心去参加那个什么小马家长会吧郭姐,音乐节的前期工作你看现在也都筹备得差不多了,今天开会来来回回就是确认,也没什么新事情。到了船上能有什么事,邮轮公司的人都在,公司所有团队的人都在,高层领导像林经理他们也在,安保部门的也都在,流程我们都对了这么多遍,现场还有田领队——不正好是你带出来的练习生吗。船上好几千人度假,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都不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你不在难道邮轮还跑不动了吗,但是囡囡那个家长会那边,你不去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你一个妈妈。”
郭小莉叫他说得越发心烦意乱:“你什么时候这么妙语连珠了。”
肖扬难以置信道:“你不是一直夸我妙语连珠的吗。原来你之前都骗我啊?”
郭小莉说:“你这么妙语连珠,让你们几个去找子轲,你找来了吗。”
肖扬一听这个,捏着帽子道:“哦对,郭姐你说这个,我前几天给他打电话来着,但是吧他那人——”
“他接了?”郭小莉眼睛一亮。
肖扬话到嘴边,哏了一下。
“接是接了,倒也没说什么。”
郭小莉一听这个:“到底说什么了。”
肖扬苦着张脸:“确实没说什么有用的。”
郭小莉冷笑道:“扬扬,你和子轲还有什么悄悄话不能告诉我。”
肖扬一听这个,脸都变色了:“别别别,郭姐,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谁能跟他有悄悄话,哎哟,你看你,说得我胃都开始疼了。”
田领队一直坐在沙发边听他们两人说话,他插进一句嘴去:“郭姐,如果你家里有事情,你可以跟第二天拍摄团队的船走。”
郭小莉和肖扬同时转了身看他。
田领队被他俩一看,一时不大习惯了,笑说:“你们不知道吧,这次因为合作的媒体比较多,邮轮上位置紧张,所以邮轮公司安排了另一条船,把沙滩音乐节那部分拍摄团队专船专运,第二天走。”
肖扬一拍手:“哎,这不正好吗,郭姐你跟着第二天的船走,这样你去参加了囡囡那家长会,两天以后我们在岛上会合,两全其美!”
“真的?”郭小莉问田领队。
田领队站起来翻自己手机:“我这就出去打个电话帮你确认一下,郭姐你要是想,肯定给你安排个座位。”
田领队出去了,肖扬还拿着帽子揉自己的胃,他发现郭小莉靠在办公桌边上,又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肖扬总觉得,公司过去发生再苦再难的事的时候,也没见过郭小莉这样。
“郭姐啊,你最近是不是真遇到什么难事了。”肖扬歪了头,问。
“能有什么难事。”
“我看田领队刚刚那个主意挺好,你去看完囡囡那小马会,在家也休息一天。看你这样到了邮轮上,万一有什么事,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大家还得照顾你。”肖扬说。
郭小莉抬头,无可奈何看了肖扬一眼。
“你明不明白,扬扬,”郭小莉说,“这次音乐节,对咱们公司现在来说,有多重要。”
“我明白啊,”肖扬理所当然道,“每年都挺重要的,那么大的活动,筹备了这么长时间,花这么多钱,这么多粉丝——”
“不,今年格外不一样,”郭小莉摇头道,她又沉默了一会儿,“今年是特别的,对我们来说,是尤其重要。”
肖扬一双桃花眼抬起来,琢磨。
“因为汤贞老师的事吗?”他小声问。
“首先,我们要这次音乐节顺利。”郭小莉说。
肖扬听着。
“其次,要阿贞他们,mattias 十周年的活动顺利。”
肖扬点头。
“没有第一个的顺利,就不会有第二个的顺利。只有两个都顺利了,”郭小莉语重心长道,“咱们公司这次,才能真的叫‘度过难关’。”
肖扬想了想,使劲儿点头。
“尽人事,听天命呗,”他对郭小莉说,“反正我们都尽力了,郭姐。主持的词我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你就放心吧。”他想了想,又说,“汤贞老师和梁丘云老师十周年活动有什么需要的你也可以叫我嘛,周子轲你肯定叫不过去了,我们其它几个人应该还行,能给你帮点忙。”
郭小莉原本心情还有点沉重,说的话题又是很严肃。可肖扬是个乐天派。郭小莉笑了,说他:“傻小子。”
“对了郭姐,梁丘云老师这次音乐节是不是确定不来了。”肖扬眉毛一挑,问。
郭小莉说:“他不来了。”
“那汤贞老师来吗?”肖扬试探着问,“上次心姐说他来……可我看今天现场名单里,还是缺汤贞老师的名字啊?”
郭小莉沉默了一会儿:“你觉得阿贞应该去吗?”
肖扬愣了愣,没有立刻回答,哪怕是他,大概也觉得这个问题比较复杂:“这……你问我……”
田领队回到郭小莉办公室的时候,肖扬已经走了。田领队讲,他已经和第二条船的团队谈好了:“郭姐,这是他们负责人的电话,你如果想第二天走,随时给他发信息。”
郭小莉谢过了他,说:“小田,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本来也有什么事。”
田领队说,是有事情:“我今天开会的时候,发现郭姐您的一个艺人,就是周子轲,他还没签字。”
郭小莉心里立刻有数了,点头道:“他……”
田领队皱着眉头,说:“邮轮公司那边也问了好几次,说是,有一家国际安全咨询公司,过去两年咱们搞音乐节活动,他们都会派一支护航船队,全程给咱们护航。”
“是有这么回事。”郭小莉说。
“但子轲到现在还没签字,”田领队说,“所以那家安全咨询公司想确认一下,子轲今年还参不参加咱们的活动——”
郭小莉说:“奇了怪了,当爹的开的公司,来不来不会找他儿子本人问。”
田领队苦笑道:“估计他们也找不到本人,只能到工作单位来问了。”
“我再去联系联系这小子。联系上告诉你们。”
田领队点头。
又犹豫道:“郭姐,汤贞老师也还没签字,他今年去吗?”
周子轲的头一阵钝痛,喉咙也火烧火燎的,很难受。
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睁开眼的,大概有一个世纪,他望着床顶上四条架梁,然后意识到他是躺在自己卧室里的。又过了半个世纪,他开始觉得身上的毯子沉,四肢坠重,他低下头,瞧见自己身上皱皱巴巴的衬衫。
“你可接电话了,”艾文涛在手机里说,“你快把我吓死了!”
周子轲听着艾文涛在电话里对他一阵控诉。
“——把人家姑娘弄哭了气跑了,也就算了是吧,都吃了解酒药了,人也看着挺清醒,好好的,那都要走了。人家一楼是个酒楼,还对外做生意的,电视上放个汤贞和梁丘云的广告,也不知怎么就让你看见了,”艾文涛心有余悸道,“那广告成天放,光我今天都看见好几回了,你第一回 见啊?当着那么多吃饭的人的面,你一声不吭上去就捡人家桌上的酒瓶子砸电视屏幕,我都拦不住你!”
“那电视机咔哧掉下来,砸地上,幸好下头没坐人,不然赔人家辛姐一台电视都是轻的。那个地方的人,可全都认识你啊兄弟……喂?兄弟?哥们儿?有声儿吗,喂?”
周子轲躺在床里,双眼无神望着头顶的床栏,还有点懵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