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妖物，还在意这些事情？”雷言冷哼一声说道，“你难道不是让郑惠蛊惑太子和康王反目吗？”
柳氏咯咯一笑，目光流转间，双目莹然有光：“雷指挥使说对了，如今，惠儿虽然没做上太子妃，但要做的事情却已经做到了。”
“你是说化蛇妖带走的玉瓶？”静安公主冷冷问道。
柳氏呵呵一笑，没有再言语。
画角盯着郑惠的眼睛，忽然问道：“我问你，南诏国内乱是不是也是你从中挑拨，化蛇妖可是受你蛊惑？”
柳氏明显一愣，顿了下，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是我。”
画角的眸光凝在柳氏脸上，又问道：“这么说，前些日子，阑安城到处丛生的曼陀罗也是你？还有，化蛇妖擒拿姜如烟时，在薛棣的别苑中，也有曼陀罗出现，可是你去过那里？”
柳氏嫣然笑道：“是我，怎么了？”
“你确定？”画角冷声逼问道。
柳氏点了点头。
薛棣为了陷害虞太倾，特意将姜如烟囚禁在虞太倾的别苑中，而柳氏却连这都不晓得。
显然，她并非幕后主使，她是化蛇妖属下才对。
画角眼中锐光一闪，忽然问道：“方才我看到郑惠受了伤，你既然如此疼爱郑惠，却为何连她也杀？”
柳氏吃惊地蹙起了眉头。
雷言注意到柳氏的表情，皱眉问道：“你不知道？”
柳氏笑了笑，说道：“方才太过混乱，偶有失手，也是有的。”
画角漫不经心地说道：“郑惠伤得很重啊。”
柳氏唇角的笑意突然凝住。
这时，章回自外面步入屋内，低声说道：“盟主，并未探查到其他妖的踪迹。”
画角说道：“公主殿下，雷指挥使，可否让唐凝和公输鱼搜一下柳氏身上吗？”
在先前的案子里，画角发现妖物之所以能隐去妖气，是因为观讳的蚌珠。化蛇妖薛棣能隐妖气是因为他是鱼妇，换身完美堪比人。但柳氏若想敛妖气，只有用蚌珠。
雷言不明所以地看了画角一眼，问：“你又想做什么？”
静安公主朝着画角点点头，对雷言说道：“雷指挥使，想必姜娘子想到了什么，便让她去查吧。”
唐凝和公输鱼将柳氏带到内室，将柳氏身上的衣衫里里外外查看了一边，又将她头上的发簪也仔细搜索过，然而并未发现红珠。
画角一时也有些意外。
柳氏张开嘴，满不在乎地笑道：“你们到底要搜什么啊？”
雷言冷哼了声，问道：“你们是要查敛妖气的红珠？若是衣衫和发簪上没有，那便看看她的身上。”
画角蹙眉，雷言不愧是天枢司指挥使。
她快步走到柳氏面前，掐住柳氏的下巴，眯眼瞧了瞧，笑了起来。
她松开手，对章回说道：“把这眼珠挖出来。”
柳氏悚然一惊。
章回上前，抬手施法，一道白光闪过，柳氏左眼的眼珠便飞了出来，像黑宝石一般。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是经过漂染的红珠。
再看柳氏，红珠一离身，便有淡淡的妖气自她身上逸出。
这是狐妖的妖气，而柳氏，只是一只白狐妖，也怪不得她会施魅术。
“你是狐妖？”
柳氏点点头。
“你为何要伪装成曼陀罗妖？”雷言一拍桌案，冷声问道。
柳氏垂了头，再不肯言语。
画角围着柳氏转了一圈，低声道：“莫非是因为你只会施展魅术，却不会打斗。曼陀罗妖隐在暗中，助你厮杀。所以，你并不能掌控曼陀罗枝，因此才会误伤了郑惠。”
柳氏垂了眼皮，一副油盐不浸的样子。
“哦，不对。”画角蓦然蹲下身子，盯着柳氏的眼睛说道，“说不定他是真的想趁乱杀死郑惠。”
柳氏猛然一惊，抬头说道：“不会的，主上不会的。”
室内众人悚然一惊，曼陀罗妖果然另有其人。
“他是谁？”画角站起身，冷声问道。
柳氏混身发抖，紧紧地咬紧了唇，低声说道：“我不晓得。我只晓得他是主上，是妖王，我只是通过薛棣得到他的命令，从未见过他。”
妖王！
“你说的可是虞太倾？”雷言站起身，走到柳氏面前，问道。
柳氏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是完成了他让我做的事，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画角问道：“那你可晓得他们为何非要太子和康王兄弟相残的怨气，那是用来做什么的？”
柳氏抬眼看向画角，忽然咯咯一笑，再不是方才胆怯的样子，得意地说道：“是用来做钥匙的。”
静安公主问道：“什么钥匙？”
“天门的钥匙。”狐妖柳氏缓缓说道。
===第218章 天门开处（下）===
虞太倾坐在流连池边的亭子里品茗，亭外夏隆盛绽放。
忽一阵疾风拂过，瓣随风飘落，一片嫣红色的瓣打着转掉落在茶盏中，被热茶一烫，瓣的颜色瞬间变淡。
他皱了皱眉头，忽听得旁边的红毛狐妖嗷地叫了一声。
虞太倾捏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他起身望向东宫方向。
只见先前还是清澈明朗的天空，此时积云密布，翻腾的云层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倏然消失。
虽然只是一瞬，但隐约看出是蛇形的妖物。
难道是化蛇？
他之所以没去东宫，一则因他还是云沧派通缉的妖物，二则他纵然去了也无法再施法。
上一回施法用瞬移之术后从皇宫逃出来后，他的两只手臂皆呈透明状，好几日方恢复正常。他不确定再次施法后，会有什么后果，所以他才选择在牡丹园等候。
然而，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妖物逃了！
虞太倾望着妖物消失的方向，眉头越蹙越紧。
他隐约预感到，大事不好！
观星楼。
楼下几名宫人垂手躬立，因着天气闷热，额上不时有汗水蜿蜒淌下，但却想不起伸手去擦拭，只是偷眼望着身旁一个个伏妖师疾步向楼内而去。
他们是皇帝的随行宫人，今日云沧派掌门发了急令，皇帝急匆匆赶到观星楼，他们这些宫人都被拦在了楼外。
这会儿只见重伤未愈强撑着身子的太子殿下，还有康王殿下，静安公主，天枢司指挥使雷言，左右校尉陈英和楚宪，还有中书令府中的姜娘子姜画角，据说她是伴月盟的盟主。
这些人皆急匆匆而来。
宫人还从未同时见到这么多术法高强的伏妖师，何况楼里还有云沧派掌门王御和长老袁风。
据说，团华谷的弟子因着避世而居，无人寻到他们，因此并没有到来。
每一个到来的伏妖师皆脸色凝重，好似天要塌了一般，这让宫人们越发惴惴不安，不晓得发生了何事。
观星楼的
这一层的塔室屋顶是透明的琉璃，便于夜晚观天象。
王御低沉的嗓音在塔室响起，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雷言，你说狐妖柳氏说妖物得到了打开天门的钥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风依然愁眉不展，一双眼黑沉好似浓夜：“一缕怨气怎么可能成为天门的钥匙？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