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角匆忙赶到了荣华宫。
虽是白日,但因为皇帝、太后和贤妃,这几个宫中最尊贵的人都在三选的宫殿内,因此,虞太倾特意将天枢司的伏妖师皆派到了那边,将宫中护卫也支走了。
荣华宫这里,此时很是清静,
画角和虞太倾在宫门外汇合,两人沿着荣华宫的白墙转了一圈。画角见四处无人,便要翻墙而入。
她人已经骑在了墙上,却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
虞太倾想和她一道进去,但是他却不会翻墙。
画角在墙头上,看着意态闲适、风度翩翩凝立在墙根的虞太倾,一时有些无语。
“要不然,你就别进来了,荣华宫有什么秘密,我探查清楚,绝不对你有所隐瞒。”
虞太倾摇头说不行。
画角问道:“狄尘呢?”
他惯常和护卫狄尘形影不离,一人动嘴皮子,一人施法,配合得天衣无缝。
怎地这会儿,狄尘却没跟着他。
“你只要带我进去便行,于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却是帮了我大忙。再者,倘若有意外,你若逃不掉,有我在场,你自可将一切罪责推到我身上。”虞太倾说着,朝画角伸出手来。
画角思忖片刻,觉得可行。
这么想着,她却并未如虞太倾所愿,去拉他的胳膊。而是抬手结印,一道白光将虞太倾的身子笼起来,让他凌空飘了起来,飞过了墙头。
画角一收法诀,虞太倾便踉跄着摔落在荣华宫的后园内。
虞太倾歪倒在一株石榴树旁,火红的榴在他白瓷般的脸颊上晕染了一层红晕。
他幽幽说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居然如此对待我。”
画角淡淡哼了声,率先沿着院内巧妙堆积的湖石,向前行去。
后园有一处小佛堂,看来贤妃娘娘也和太后一样,是信佛之人。
园内风和日丽,鸟语香,一片平和,瞧不出丝毫异样。
但是,随着两人越来越接近佛堂,画角察觉到一种阴森之感。
小佛堂中帷幔低垂,正中神龛上,供着一尊佛祖的神像。神像前的香炉中,插满了燃得只余一小截的线香,很显然有人每日里都会上香。
画角自旁侧桌案上,取了一支线香,蹙眉看了看,一时兴起,便想学着那些善男信女,也上一炷香。
虞太倾忽然说道:“不好。”
===第190章 拈花神像===
画角一惊,忙起身四顾,见佛堂内除了他们,再无他人,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怎么了?这佛像不好?”画角看向虞太倾,见他紧紧盯着佛像,脸色有些凝重。
虞太倾的目光自佛像移到画角手中的线香上,问道:“我怎地不晓得你也信佛?不过,就算信佛,也不能胡乱拜佛。”
画角随手将线香摁灭,挑眉说道:“我听闻有些墓道、地室内会机关,说不定我如此虔诚一拜,机关便打开了。”
虞太倾垂眼看向她,浓长的睫毛轻颤,宛若蝶翼般向上微挑,示意她去看佛龛里的神像。
“你好生看清楚这尊神像。”虞太倾说道。
画角奇怪地望过去。
供奉在桌案上的佛龛并不大,大约有两尺多高,一尺多宽,里面是一尊金身神像。
虽说是白日,但小佛堂内窗子紧闭,光线有些黯淡,这尊佛祖的神像看上去有些模糊。
画角走近两步,看清那是一尊金身神像,他一手拈,一手托腮,乍看似在冥想沉思,细看却见他唇角浮着一抹笑意。
最令人觉得诡异的是,那笑意竟透着一丝邪气。
贤妃娘娘这是在后园供了一尊什么佛?
画角有些吃惊,回头看了虞太倾一眼,问道:“这佛祖怎么看上去这么怪异?”
虞太倾的目光落在神像脸上,眉头微蹙,神色有些怔愣。
他低声说道:“不见得供在神龛里的神像就是佛祖。”
画角揉了揉眼,再仔细看去,只见神像的坐姿也有些随意,并不似一般佛像那般结跏趺坐,也不是降魔坐,而是慵懒自在地翘着脚而坐,一副悠然自在的样子。
神像的模样也不是慈眉善目,而是修眉长眸,甚是俊美。他的好看,甚至可以用妖艳来形容。
除了是光头,这神像真的与寺庙里佛祖的神像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画角倒吸一口气,说道:“这不是佛祖神像,怎么瞧着像是妖邪。”
虞太倾一直盯着神像的脸,神色有些恍惚不定,这时忽然说道:“此人的容貌,我好似曾经见过一般。”
画角觑了他一眼,听他的话音,好似他忘记过什么一般。
“曼陀罗。”虞太倾的目光凝在神像的手上,只见他手中拈着的也不是莲,而是一朵金色曼陀罗。
画角有些诧异地凝起了眉头。
她曾经在裴府中见过裴如寄阿娘栽种的曼陀罗,也曾在虞太倾的别苑见过,实没想到,这尊神像居然拈着一朵曼陀罗,而不是莲。
画角不及细想,手腕上所戴的姜如烟的玉镯忽然隐隐开始发烫。
看来,表姐姜如烟的魂魄就在这间佛堂之中。
这神像虽有些怪异,然而眼下却不是深究的时候,她需尽快寻到表姐被掳走的魂魄。
“且不说神像如何,我们先找我阿姐的魂魄吧。”画角说道。
虞太倾点点头,点燃了手中的搜魂灯,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灯立刻漂浮在空中,在佛堂中转来转去,最终停在了佛龛上方,不再飘来飘去。
这预示着姜如烟的魂魄就在佛龛下方。
两人对视一眼。
四周鸦雀无声,香炉内烟气袅袅,一切祥和平静。
画角环顾四周,这么小一间佛堂,一眼就能看到没有其他物什,可是,什么也没有。
画角说道:“看来,这佛堂当真如我所说,不是有机关,便是有我们看不透的障眼法。”
虞太倾点点头:“
画角从桌案上取了三支线香,点燃,冲着神龛里的拈神像拜了三拜,像模像样地低声祝祷:“信女并未有丝毫恶意,还请……”
画角顿了下,觉得说“佛祖”并不合适,想了想,说道:“还请神君让我如愿,告知我表姐魂魄在何处。”
祷告完,画角双手平举,毕恭毕敬,极其虔诚地将线香放入香炉中。
随后,她向后退了两步,等待着机关打开。
半晌后,佛堂还是那个佛堂,四周依然静寂无声,并未有什么异常出现。
“信女?”虞太倾挑高眉梢望着她。
她连供奉的神像是何方神圣都不晓得,竟然自称信女,脸皮也是够厚的。
“看来人家并不将你这个信女的祷告放在心上。”虞太倾缓缓说道。
他忽然向前走了两步,抬手扳动佛龛前的香炉,向左转了一圈。
只听“轰隆”一声,佛龛下的桌案下,现出三尺见方的一个地洞,一条窄细的石梯蜿蜒而下。
在地洞出现的那一刹那,搜魂灯的光芒蓦然亮了几分,画角腕上的镯子也越发滚烫。
“下去吧。”虞太倾淡淡说道。
画角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如何晓得香炉是地室的开关?”
虞太倾掸了掸衣袖,含笑说道:“看出来的而已。”
虞太倾说着,随着搜魂灯,沿着石梯向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