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角收拾妥当,便去了天字一号的雅阁。
狄尘和周陵在门前守着,看到画角都有些惊讶。
狄尘转身进去禀告,画角趁机问周陵:“席间除了除了留安王、虞都监,还有旁人吗?”
周陵低声说道:“开伯侯府的薛世子和薛娘子也在,他们是随静安公主过来的。”
画角有些吃惊。
因着前些日子的案件,太后引咎去了庙中清修,李云裳自尽,她的夫君薛祥也免了官职。
薛棣和薛槿想必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这些日子极少听闻他们的消息。
开伯侯府的爵位还在,薛棣如今还是世子,并未受到影响,毕竟,他和薛槿是文宁长公主李云裳的孩子,身上流着皇室的血脉。
皇帝尚且不知此事时,就已经因太后对假萧素君的偏爱,而对薛府屡加照拂。这会儿自然不会对他们置之不理,毕竟他们才是皇帝的亲外甥和外甥女。
不过,皇帝为了隐瞒太后和李云裳当年所做之事,并未将李云裳和萧素君换脸之事昭告天下,因此,如今在世人眼中,皇帝的外甥还是虞太倾。
静安公主居然让他们三人同席,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
狄尘推门出来,引着画角入了雅阁。
静安公主笑着说道:“倾弟,我瞧你平日里循规蹈矩,没料到你居然约了姜娘子来曲江池,今日可巧让我逮到了,这顿饭可得你请。”
说着,拍了拍身侧的座椅,示意画角坐下。
虞太倾瞥了画角一眼,垂眸说道:“不过一顿饭而已,阿姐便是不说,我也会请的。”
画角坐在静安公主身旁,听到虞太倾特意称呼静安公主阿姐,抬眸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薛棣和薛槿。
薛棣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面色波澜不惊。
薛槿淡淡哼了一声,瞥了画角一眼,忽然冒出一句话:“姜娘子还记得当初在静慈寺抽的姻缘签吗?”
薛槿变化很大,整个人瘦了一圈,面色憔悴中带着一丝郁色。
她向来心高气傲,当日抽的签文不好,她原本不信。如今,自从她母亲出事,想必她是信了。
虞太倾不晓得画角曾经抽过姻缘签,闻言看了眼画角。
画角笑了笑说道:“那个签不太灵,我原是不信的。”
薛槿冷笑道:“我的签倒是灵了,你的签似乎也灵了几分。”
画角知晓她是在暗讽裴如寄和虞太倾都请旨赐婚之事。
她晓得薛槿是心情不佳,将气洒在了她身上。
画角淡淡笑了笑说道:“多谢薛娘子提点,你若不提,我差点忘记此事了。我虽然不信,但倘若能灵验也不错,毕竟那签文也不算太坏。”
===第170章 凡事有因果===
画角说的是实情,那日的签文,虽说不好,但也算不上最坏的。
薛槿闻言皱眉嚷道:“你是在暗指我抽的是签不好吗?你是想说因为我抽了下下签,所以我母亲不在了,是吗?”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听上去好像是在吵架。
画角摆手说道:“薛娘子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薛槿抽的签的确不好,但这和她母亲过世没有任何关系,画角心知肚明,自然不会这么想。
“你明明就是在说我!”薛槿高声嚷道,忽然捂脸哭了起来,边哭边看向静安公主,“琳琅姐,您评评理。”
静安公主不动声色挑了挑眉,淡笑道:“薛娘子,这便是你的不对了,姜娘子可只字未提你的签文,是你自己想多了。”
薛槿听到静安公主的话,愣了一瞬。
她母亲在世时,是太后的干女儿,平日里静安公主对她母亲也极敬重。她和静安公主称姐道妹惯了,
一旁的薛棣拉了薛槿一把,自袖中取出一块帕子,将薛槿脸上的泪水拭去,低声说道:“槿妹休要胡闹!快向姜娘子赔罪!”
薛槿看了眼薛棣,果然不再闹,不甘不愿地朝着画角欠了欠身,说道:“姜娘子,方才……是我莽撞了。”
画角没想到,薛槿倒是对薛棣的话言听计从。
薛棣也举起酒盏说道:“姜娘子,自从母亲过世,舍妹一直抑郁难解,疑心甚重。倘有得罪,还请你多担待。我自罚一杯,就当替她赔罪吧。”
薛棣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画角说道:“不妨事,世子言重了。其实,令妹大约是将令堂的事怪在了自己身上。至亲过世时,人都会胡思乱想,我能理解薛娘子的心情。”
薛槿瞥了画角一眼,大约是画角的话说中了她的心思,垂首再没有说话。
留安王坐在席间,静静看着几人并未言语,他斟了杯酒,手指捏着杯盏转了转,忽然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凡事有因果。”
这句话一出,席间的气氛瞬间有些凝重。
留安王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很容易让人想到李云裳之死是罪有应得。
画角望向薛槿,见她一脸愤恨地看向留安王。她以为薛槿又要发疯了,没想到,她唇角一沉,居然忍了下来。
画角在心中冷冷笑了笑,看来,薛槿的骄纵也因人而异,惯会欺软怕硬。
薛棣面色波澜不惊,连眉梢都没挑一下,朝着留安王李琮笑了笑说道:“王爷所言极是。”
这时,雅阁的房门推开,几名望江楼的侍从捧着托盘鱼贯而入,将各色菜肴呈上桌。
静安公主热情地招呼着:“酒菜来了,望江楼的酒菜是一绝,比城中凤阳楼的酒菜也不差,尤其是这道荷叶鸡和清蒸莲子,是望江楼的名菜。”
画角很是捧场地用了几口,笑了笑说道:“果然美味。”
静安公主瞥了眼虞太倾,见他手中把玩着酒盏,不时看画角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她笑意吟吟地问道:“都监大人,今日可是你做东,你不尝可莫要后悔。”
虞太倾已是一日未曾用饭,早已饥肠辘辘,但自去了别苑一趟后,便有些心事重重。
此时见静安公主问起,放下手中酒盏,执起筷子,说道:“既是招牌菜,自然要尝一尝。”
画角笑着问道:“几位可是在附近的别苑居住?”
薛棣端起酒盏,品了一口,淡声说道:“正是。”
静安公主挑眉说道:“我倒忘了,姜娘子在这边没有别苑,那你今夜是要住在望江楼吗?”
画角点了点头。
虞太倾问道:“公主殿下在别苑住了几日了?”
静安公主嘴一撇,却是看向留安王,不满地说道:“四叔,你瞧瞧他,连个表姐也不叫。”
留安王淡淡笑了笑,说道:“阿倾一向如此,你别和他计较。”
他温煦一笑,问虞太倾:“你方才说有话问我,是何事?”
虞太倾放下筷子,说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平日里不在别苑居住,今日去瞧了眼,见后园的草木肆意生长,前院的房屋也该修葺了。原想着这两日命人拾掇一番,把房屋翻修一下,生怕扰了您清静。”
留安王笑道:“无碍的,我白日里不在别苑,只要你不在夜里动工便没事,扰不到我的。”
静安公主哼了一声,说道:“四叔你一早便跑去曲江池作画,要不然就是在凉亭中与人弈棋,自然扰不到你。不过……”静安公主转向虞太倾,不满地说道,“我的别苑就在你前面,你不会不晓得吧。我可不像四叔那般早起,我夜里睡得晚,到晌午才能起身,你最好是在午后动工。不然,你那里但凡有动静就会吵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