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一招，手掌中已是多了一条金鞭，轻轻一甩，冷喝道：“你们这些败类。”
鞭子狂风暴雨般抽在两个灰衣人身上：“真是太蠢了，你们以为给她换了脸还有活路？当年给她换脸的伏妖师若还活着，她会找你们。真是成了魍魉伏妖师也还给伏妖师丢脸。”
抽完了，鞭子灵蛇一般将两人捆绑起来。
萧素君惊骇地瞪大眼，问道：“你是……你是什么人？你是伏妖师？”
婢女阿绒似乎心情不错，笑了笑说道：“不错。”
萧素君目光流转，试着游说道：“你莫要帮她，若是答应助我，我让太后娘娘保你进天枢司。”
阿绒嗤笑一声：“不稀罕。”
萧秋葵翻身自床板上下来，朝着萧素君冷然一笑，缓缓说道：“其实，我等你对我下手好久了。”
画角在屋檐上不觉抽了口气，萧秋葵不愧是棋绝，这心机手段是够深的。
她应当早就猜到萧素君会对她下手，这才每日里出门到凤阳楼弈棋，也算是给足了萧素君下手的机会。
这一招守株待兔玩得挺溜。
萧素君闻言瞬间有些惊惶：“你说什么？等我，等我做什么？”
萧秋葵嫣然一笑，说道：“我请你见一个人。”
“谁？”萧素君问道。
萧秋葵淡淡一笑，说道：“这处宅院便是太后娘娘当年赐给姑母的宅院吧，你嫌弃这里偏僻窄小，多年来一直闲置着。这两日，你在这里布置，想要换我的脸，就没察觉到这院子有什么异样吗？”
萧素君冷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萧秋葵冷冷一笑，瞥了阿绒一眼。阿绒会意，伸掌凌空一推，最左侧的墙壁忽然朝着两侧移开，其后露出一段楼梯，通向地下。
“请吧。”萧秋葵说到。
萧素君犹豫了一瞬，跟随着萧秋葵和阿绒沿着楼梯向下行去。
画角待她们下去后，悄然自屋檐上跃下，捏了个诀，敛气屏息，悄然跟了下去。
映照出来，满室灯光柔和温暖。
这斗室极大，布置得简洁雅致，放着数盆木，有的正值期，开得灿烂绚丽。
有一人听到动静，自丛中缓步走了出来。
灯笼的亮光映出那人窈窕的身姿，削肩细腰，亭亭玉立。她身着素白襦裙，外罩着深碧色斗篷，梳着简单的螺髻，未簪任何钗环。
随着她缓步走近，空气中有一股异香幽幽而来，很是浓郁，不是香，而是自那人身上散出来的。
灯笼的亮光映出那人的面容，她三十多岁的样子，圆团脸，长眉杏眼。
画角觉得她的面貌有些熟悉，似在哪儿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直到她朝着萧秋葵淡淡一笑，脸颊边有两个酒涡若隐若现。
画角才猛然醒悟过来，像薛槿，或者确定地说，薛槿像她。
到了此时，画角已然明白过来。
此人，才是真正的萧素君，萧秋葵的姑母。
她的这张脸才是假萧素君原本的脸，所以，薛槿像她，因为假萧素君的孩子自然肖似她原来的面貌。
只是，听萧秋葵的意思，她姑母不是过世了吗？
怎么眼前这人却是活着的？
画角凝神望去，终于察觉出一丝异样。
这个真正的萧素君并非活人，她的的确确已然死了。
===第123章 瓜太大了===
画角的嗅觉是极其敏锐的，林姑说她有制香的天赋，也是因她能很容易地分辨出香丸的成分。
这会儿，她从萧素君身上的异香中，隐隐辨出一种死人身上才会有的气味，她之所以在衣衫上熏了那么浓的香气，也是为了压住死气。
眼前这个真正的萧素君，是被人用异术强行留住了魂魄，但她的身体却已经死了。
画角终于明白，萧秋葵为何会利用观讳去吸收人的五气了。
因为，人死如灯灭，再也没有活气，身体只会一日日腐烂下去。只有补充了活人的五气，她才能保持尸身的鲜活。
至于为何要吸收棋官茵娘、诗绝孔玉还有绣娘紫线的五气，应当是因为这三个人和萧素君原本的五气最接近。
假萧素君在看到真萧素君的那一瞬，人已经有些崩溃了。
“你……是你？你不是……不是已经死了吗？”假萧素君抬手指着真萧素君的脸，惊慌失措地说道。
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面庞上这张脸，看着原本是自己的这张脸，反倒有一点不习惯。
真萧素君怔怔望着假萧素君，缓缓笑了笑，目光一转，慢条斯理地说道：“好久不见，文宁长公主殿下。”
画角心中咯噔了一下，文宁长公主李云裳。
其实，自方才晓得假萧素君的脸是换来的后，她便一直在想，她真正的身份是谁？
她为何如此大胆敢换萧素君的脸？
毕竟萧素君也不是一般的人。她是太后的干女儿，是宁平伯的嫡女，她自己还是宫中女官，身上有四品的敕封。
如今终于想通。
原来她就是太后的嫡亲女儿、萧素君自小一同长大的长公主李云裳。
原来，萧素君不仅被李云裳换了脸，还代替她去了南诏和亲。
如此……如此……
画角忽然想到，那么虞太倾的母亲便是萧素君？
萧素君望着李云裳，慢腾腾向一侧的桌案走去，并且吩咐萧秋葵：“阿葵，给长公主殿下斟茶。”
她说话的语速很慢，走路的动作也慢悠悠的，就连微笑时勾起唇角的动作也很缓慢。
“我的确是死了，是以动作有些不灵便。殿下，请坐。”她抬手指着桌案旁的杌凳，说道。
李云裳却不敢坐，她彻底被吓到了，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活着的死人。
“你……既然死了，为何却在这里，而不是被埋在陵墓里。你今日见我，又有何事？”李云裳磕磕绊绊地问道。
萧素君缓缓坐下，说道：“我找你，有两件事。一，则是要回自己的脸。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想带着一张假脸入葬。二，我想让你晓得，这些年我到底替你承受了什么。”
萧素君说着，解开了披在襦裙外的斗篷，慢慢撸起了襦裙的广袖，裸露的胳膊上遍布着触目惊心的伤痕。
她又掀开衣领，只见脖颈处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能看到当初这伤势有多重，是能要人命的伤。
画角忍不住闭了闭眼，一时不敢相信，萧素君的身份是和亲的公主，南诏的君王竟敢如此待她！
李云裳惊惶地转过脸，不敢再看。
萧秋葵走上前，将萧素君的衣衫整理好，含泪说道：“长公主连这都不敢看吗？我告诉你，这伤痕在我姑母身上还算是轻的。”
“当年，我大晋在国力上不及北戎，为了得到南诏国的支持，朝廷最终决定，派一位公主和南诏王和亲。然而，南诏王见过你的脸，点名非你不娶。”
“你自然不愿嫁，因为太后娘娘派人暗中到南诏打探过，晓得南诏王有虐妻的怪癖。作为金枝玉叶的长公主，你可不想让自己的余生活在生不如死的地狱。于是，便把主意打到了姑母身上。”
“可怜她那时已经有了两情相悦的意中人，而且已经怀上了孩儿，却被你们算计着换了脸，待她醒来，人已经在去往南诏国和亲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