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启风不客气地到橱柜里拿了碗筷,盛了一碗粥,也不嫌厨房脏乱,坐在竹凳上,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
只不过是一碗普通的药粥,他却一勺一口,喝地极其缓慢,细细品味着,好似在吃什么山珍海味,又好似在品味已逝的美好时光。
他脸上神情变幻多端,时而激动,时而狂喜,时而凄楚,时而又好似在回味什么,脸上神情恍惚。
良久,他终于喝完了那碗粥,缓缓站起身来,直视着兮兮,问道:“这粥,你是怎么熬的,不---我是说,这药粥,是谁教你熬的,竟然和我喝过的一样,一样的味道。”
他好似很激动,就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兮兮道:“我是和婆婆学的,粥的做法一样,自然味道就会一样了,没什么奇怪的吧。”
“不,我也一样的加淮山和芡实,却做不来这样的味道。你婆婆教你的,那你的婆婆多大年岁?”叶启风问道。
“婆婆就是婆婆,自然年纪很大了。”兮兮道,“对了,我有一事要告之将军,昨夜这院里来了一名妇人,因不知她是何人,所以不敢将她放走,便点了她的穴道,留在了这里。还请叶将军将她带回吧!”
叶启风应了一声,便随着兮兮来到那妇人呆的厢房里。
此刻天色早已大亮,那妇人却尚在酣眠,但是看样子好似睡得并不安稳,黛眉紧缩,好似在做什么噩梦。
叶启风看到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走到她身畔,将她摇醒,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妇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到了叶启风,微微一愣,随即便微微一笑,柔声道:“将军,你何时来的?”
兮兮走过去解开了她的穴道,淡淡道:“昨夜对不住了,既然叶将军来了,你便随叶将军走吧,只是勿要把我居住在此的消息透漏出去。”
那妇人却似乎对兮兮的话并不在意,只是深情地望着叶启风,如今被解了穴道,便慌忙从床榻上坐起来,玉手有些慌乱地理着散乱的发。
女为悦己者容,这个妇人看来是喜欢叶启风的。只是不知她是何等身份。
“梅娘,你又不是不知这里是禁地,为何还要来这里?”叶启风很不悦地皱眉道。
那妇人很是委屈地噙着泪道:“妾身,妾身只是想姐姐了,夜不能寐,便来姐姐故居看看!”
妾身?
看来这妇人果然是叶启风的夫人,只是她既是叶将军的夫人,为何昨夜一夜未归,他却好似并不知情的样子?
而且叶夫人这么大岁数了,依然楚楚可怜之态,有些令人不舒服。不过她那我见犹怜的样子,好似并不能令叶将军动容,他只是冷冷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道:“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还有在这里看到的,绝对不能说出去!”
“妾身明白。”叶夫人温婉地笑了笑,盈盈施了一礼,就要离开。
兮兮忽然想到她昨夜口中的冰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娘亲,如今见她不似昨夜那般失态,便轻声道:“叶夫人请慢走,小女子还有一事相讯。”
叶夫人停下脚步,柔声道:“何事?”
“小女子只是想要知道,昨夜夫人口中的-冰旋如今人在何方?她可是你们的故人?”兮兮好不容易探的母亲的消息,自然要追根究底。
叶夫人闻言,脸色一白,神色有些奇怪地望了一眼叶将军,却见叶启风也是一脸黯然。
她柔声问兮兮:“你为何打听她,难道你认识她?”
兮兮摇摇头,道:“小女子并不认识,只是---只是听人说起过她罢了。”
“她,--”叶夫人缓缓道:“她十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什么?过世了?”兮兮闻言,一时之间没站住。
其实,她从小跟着婆婆,早就接受了父母双亡的命运,如今到了南朝,忽然听林应娘无意提到了她的娘亲,她心里又有了一丝奢望,幻想着自己的娘亲并没有过世,只不过是和自己失散了,也许有一天她们还会重逢的。如今,叶夫人一句轻轻的话语,又将兮兮的希望毁灭了。兮兮一时间有些悲痛交加,怔怔站在那里,神色凄楚。
“你能告诉我,她是怎么过世的吗?”兮兮一脸悲痛地问道。
叶夫人奇怪地盯视着兮兮,眸中有讶色一闪而逝,她才要说话,却被站在一旁的叶将军打断了。
他沉声道:“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离去!”
叶夫人闻言,又深深地望了一眼兮兮,便缓缓离去。
兮兮不甘地道:“叶夫人慢走,你还没告诉我---”
“我来告诉你!”兮兮话未说完,便被叶将军沉痛低缓的声音打断了。
兮兮转首,看到叶将军坐到了卧榻上,他一脸沉痛之色,好似瞬间苍老了几岁。
他的眸光却凌厉地盯视着兮兮,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便把关于冰旋的一切都告之与你。”
“我--”兮兮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将自己是雪山圣女之事说出。
叶启风看到她为难的神色,缓缓道:“我早就怀疑你的身份,你不可能是相府夫人的侄女,否则你不会帮我助皇上登基。你也决不是普通的身份,否则,先皇不会将护国玉玺交到你的手上。我猜,你就是草原上维护天下安宁的雪山圣女,是也不是?”叶将军眼神犀利地逼视着兮兮说道。
兮兮万万想不到叶将军会猜到她的身份,惊诧之余,点头道:“不错,我正是雪山圣女!”
叶将军霍地从榻上又站了起来,动作急促,竟然踉跄了一下,他双目炯炯,脸上神情似喜似悲,他低声问道:“你--是--不--是--姓--云?”
兮兮点了点头,道:“不错!”
叶启风忽觉头脑一阵眩晕,几欲要栽倒在地上,他定了定神,又问道:“你左肩上,是不是有一块拇指大的红色胎记,像花瓣的形状。”
这句话他问的很艰难,他的声音颤抖的厉害,说出的话几乎是一字一顿。
他怎么知道她左肩上有一块花瓣形的胎记?
惊疑之下,兮兮几乎不能思想,她只是机械地回答道:“不错!”
叶启风闻言,又踉跄着坐倒在榻上,此刻,他内心如惊喜交加,双腿几乎支撑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