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当年对游弥说的话又向甄繁转述了一遍,“爱情只是人与人关系的一部分,它并不比其他的感情更深刻。如果想要维持比较长久的关系,做朋友可能更好。”
甄繁冲他摇摇头笑道,“不,几十年的夫妻比几十年的朋友要常见得多。夫妻关系才是更为长久的关系。朋友间断交割袍断义就够了,但一对夫妻要想离婚可要麻烦得多。”
甄繁看见简居宁的面色有变,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最怕长久关系,她如果过早地暴露了自己的想法他就更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了,于是她马上改换了话题,“你明天要有事的话,我可以去机场接她,反正我最近也不是很忙。你母亲刚才不是说你小时候还在人家住过吗,如今人家回到故土,你自然得做个东道。你尽管忙你的,我可以帮你招待她。”
简居宁双手搭了个凉棚,头支在凉棚上盯着甄繁看,这人的耳朵又红了,他不否认甄繁对他有肉体上的诱惑力,而解决诱惑的最好方式是满足它。
甄繁本是低着头的,但很快又把眼神迎了上来,“你不要怕我吃醋,我信得过你。”
第33章 chapter33
“端阳,你信得过我什么?”他一直盯着她看, “我都信不过我自己。你学过历史, 除非法律和宗教上的强制, 一个男人如果经济上允许,
多偶制才是常态。专一是稀有品质,我并不是一个例外。”
甄繁的心咯噔一下, 但随即她便沉静下来,绕到简居宁椅后给他按肩, “我信得过你是一个遵守规则的人,不管咱们为什么结婚, 在婚姻里你总不会出轨。而且,
你做的那些生意还是需要大众好感度的, 你知道网友们对出轨这件事多么敏感。”
简居宁为她话语中的威胁感到不快,甄繁明明跟他说的是他有随时分手的权利,但现在做的这一切却是准备要套牢他的。
她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行为并不能简单归于所谓的虚荣心炫耀, 这完全是捧杀了, 他合上书说道, “端阳,
你是从哪里得知我给你测评了一百多个枕头?要是你很喜欢那头驴磨的豆浆的话,我明天就可以带你去喝,你要想常住的话, 我也乐意奉陪。”
他对甄繁的怜悯和愧疚是建立在她对他无所求的基础上的, 之前但凡她接受了他的补偿, 那些愧疚就烟消云散了。她越不想要,
他就越想补偿她,怜惜心也就越重;而当她真想从他这里拿走什么的时候,那种想要补偿的心理就淡了。
甄繁并未停止在她肩上的动作,“我住在哪里都好。你知道我现在要转型需要一些曝光度,并且是正面的曝光度。可我总不能自夸,一般来说,一个优秀的人喜欢的人总不会太差,我说你多么喜欢我,外界就会发掘我的好,这只是一种宣传策略。你是看了那些报道不高兴了吗?”
说完甄繁加重了手劲,“你觉得这个劲儿怎么样我特意看书学的。”
语气里有一种可怜的味道。
她那双连缝扣子都缝不好的笨手给他按肩的力道却每一下都在点上。好几次了,一威胁完他马上就露出一副可怜样,也不知道真是如此还是故意装的,可他偏偏吃这套。
简居宁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年来他对甄繁还念念不忘了,其他的那些女朋友都是他的同类,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做的都是他喜欢的事情,而分开后,他也知道她们会过得很好。这是一种非常现代且轻松的关系。
甄繁不一样,当初在一起时,他要迁就她,而她要隐藏自己,两人都不轻松,分开后,她也过得不好,还偏要装自己过得很好。可恰恰因为这个,总是能激起他的怜悯和不适宜的责任感。
但他的责任感是有限的,他并没有和这种人生活一辈子的准备,那太沉重。
就像他手里拿的那本《多能鄙事》,书里那些织染园圃的纯人工操作看着很有意思,他还准备在建一个馆专门复盘,但真要他回到农耕时代,他并不愿意。
他的皮肤底下一直有什么在跳,克服欲望的方法就是解决它,但他选择了压制,“端阳,麻烦你去冰箱里给我拿瓶冰水。”
甄繁迟疑了一声,说了声好,她快步走向那个和书桌颜色融为一体的冰箱,拿了一瓶冰水。
甄繁拿到手便去拧金属瓶盖。
“你这样不行,我自己来。”
甄繁并没直接交给他,而是费了半天劲用东西撬开,一并给他的除了瓶子,还有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像是为自己的速度道歉,“好了,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