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喝起酒来了?”简居宁这才注意到客厅的拐角摆着一箱青稞酒。
“没有,那是我参加活动送的。”甄繁刚火起来那阵,什么活动给她出场费她都去,有酒厂老板请她去公司里办国学讲座,甄繁一看出场费,犹豫了三十秒便决定去了,讲座完老板在她后备箱里塞满了酒,她推辞了一句便拉了回来,准备放在网上卖掉,如今还留了一箱。
“介不介意我开一瓶?”
“你开车来的?”
“放心,我不会赖在这儿不走的,我会找代驾。”
“那酒和粽子在一块吃也不是很好。”
“就喝一点儿。”
甄繁还是给简居宁开了一瓶,连口酒都不给喝显得她怪小气的。
简居宁剥了一个粽子,粽子尖露出三个大枣。
“甄言喜欢吃蜜枣,这甜度一般人受不了,你可以把枣剥出来。”
“你们姐弟感情可真好。”
“大家都这么说,主要是甄言懂事,我没见过比他更懂事儿的孩子了。”
甄繁还是个扎双马尾的小姑娘时,在一群独生子女中间,她认为自己有个弟弟是个很了不起的事情,时刻拿出来炫耀,旁的孩子说她爸妈重男轻女才会给她搞出个弟弟来,甄繁坚持认为那是对她□□裸的嫉妒。她比爸妈还要惯着甄言,一家四口在吃粽子,她偷着把自己粽子尖儿上的枣给弟弟,老甄批评完甄言又批评她,“弟弟在换牙,不能吃甜的,你不要这么惯着他。”
“你言传身教得好。”
“哪啊?我二十岁的时候比甄言可差远了。”
“别谦虚了,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二十岁的样子。”
“你见过我才不好意思吹啊,否则我早就吹了。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公开揭我的短,可我一直没有吹的底气,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我说一句实话,你不要太生气啊,有一阵子我还希望过你能成植物人,那样我那些尴尬的过往就没人记得了,我还可以出书篡改咱俩的情史,书上写你对我爱得死去活来,而我对你不屑一顾。”甄繁把一口茄子沙拉放在自己嘴里,“你做得真好吃。你说我这人还是不是挺恐怖的?”
“你现在也可以这样写。”
甄繁扑哧一乐,“那可不行,你可能没体会,穷装富、没有装有和富装穷、有装没有,那可是俩码事儿,前者是如坐针毡,后者是云淡风轻,你是云淡风轻,我就是如坐针毡。你当年请我听拉赫玛尼诺夫的音乐会,我之前不仅没听过他的名字,连乐团名字也没听过,只能靠图书馆和网上查资料补充点儿知识,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和你说一句话都要斟酌再斟酌,生怕露了怯,那天晚上我一宿都没睡,一直在琢磨你到底看穿没看穿我。”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他的乐迷。”
“其实这会儿我们可以说句实话的,真的,我敢保证你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就知道了我的老底。”
“你二胡拉得很好。”
“谢谢。”甄繁叉了一团意面,最终没送到嘴里,“我知道你说谎也是为了照顾我的自尊心,善意的谎言嘛。其实你真挺好的,当年还送了我套房子。我一小学同学,她男朋友给她买了一碎钻,指环里刻了她名字,分手后还要回去了呢。”
“其实我还挺后悔送你房子的,让你认为我对你不尊重。”
“你是好意。我有一阵儿还真后悔没要你的房子,尤其是房价涨得最快的那阵。不过我现在也马上要有新房子了,人还是得自食其力,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花别人的钱到底不硬气。你有钱,我也不能让你均贫富啊。”
“你当时一个人租房很辛苦吧。”
“嗯?”
“你这个人,总是苛刻自己,明明你那时候也挣了些钱,怎么就不能租点好点儿的房子?”
甄繁这才明白简居宁是看了她的采访,这让她有些意外,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是想攒钱买房嘛,其实你是不了解行情,我住得还不算差,还有人住地下室呢。我住了一年,就自己租了一居,像你这种有钱人可能对此没什么概念,但我真的算北漂里过得可以的了。”
她实际情况远比采访里说得要惨烈,她那时住的隔断房是两面夹击,一边是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一边是拥有众多男友且每天都要把男友带回家的大姐,每天晚上的3d立体环绕声让她难以入眠,最可怕的是这些声音总让她想起她和简居宁的缠绵过往,而住在隔断房的她与远居英国的他,一个天上,一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