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特意让老伴给做了白灼虾,吃饭的时候,他特意给儿子夹了一只。
他这难得一见的温柔让儿子感到了非常地不习惯。
路肖维并不知道老子根据自己手上的戒指已经产生了这么多的心理活动。一个戴惯了戒指的人,轻易不戴了,势必会引起别人的好奇,他只是讨厌这随之而来的麻烦,到了家里,他本应该摘下来的,但拆拆脱脱的也麻烦。
这天他二姐也在家,二姐是n大法学院的,硕导是江曜她妈,现在俩人在一个律所里,他无意问了江曜两句。
“你怎么想起问他来了?”
“我以前找他攒过胆机,也不知道他现在还做不做了?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丢了。”
“他刚从国外回来没俩月,现在就在史院呆着呢。要不我帮你问问。”
“算了。”
“也不是不能找别人。”
路肖维十点回的家,路上他把车上唯一的cd拿来放。
最近欧阳又来联系他,他实在很头疼。
她总是让他想到过往,两人的过往是和屈辱联系在一起的。偏偏这些屈辱还被钟汀见证了。
钟汀那时是他和欧阳的观众。
事情都是他做的,他总不能怪一个观众。
为了欧阳清,他甚至研究过大提琴的琴谱。他在此之前对大提琴并无涉猎,买了一堆cd来听,最终爱上了肖斯塔科维奇的大提琴协奏曲。不过为了欧阳他一度阉割了自己的品味,车里长时间放着她拉的《梁祝》,他实在听不得那么抒情的曲子,为了她,偏一遍遍地听。
分手后,他的车载cd换成了肖氏的提琴曲,那更适合他的耳朵,可曲子放到一半的时候,他总会想到当年自己的委曲求全。
努力取悦别人却被抛弃对自尊心实在是很大的损伤。
他也不是不能取悦别人,但那一定不能是个具体的人。取悦大众,可以换来物超所值的利益;取悦具体的某个人,往往什么也得不到。
那些屈辱,不光他自己忘不掉,别人也一遍遍地提醒他。
回忆最使他感到羞辱的一次,是两年前。他看公关部的舆情报告,报告上写着他的关键词里出现了欧阳清,具体事件是有人在各大网站论坛发帖欧阳清为了钱把给他给甩了。
舆情报告后面附了一份宣传计划,计划里准备把他被甩这个点作为他个人励志形象的一部分,现代朱买臣是多么振奋人心啊。他虽然历史学得不好,却也知道朱买臣的最终下场实在凄惨。
那份宣传策划案的署名一栏里他看到了舒苑的名字。
他不知道钟汀是怎么向她的朋友描述自己的,一个被甩的倒霉蛋儿?
到了家,他给欧阳回了条信息:请近期不要再联系我了,钟汀会不高兴的。
当年为了展现自己的慷慨,欧阳问他今后还可以做朋友吗?他他妈地说没问题,你有事还可以来找我。
欧阳还不知道他已经离婚,知道了,不知会怎么想他。
他不认为钟汀在相亲,不过总有那么一天。他俩也确实不合适。
可动不动就给人送栗子,也太……随她去吧。
戒指也没见她戴,或许是太大了。确实不太日常,可她当初不是指名要大的嘛。
也许应该当面问问她戒托合不合适,算了吧,跟邀功请赏似的。不合适她难道不会自己去改尺寸吗?
路肖维稍稍比较了那么一下,江曜还是比陈渔好不少的,希望她眼光不要太差劲。
东城开了家金瓶梅的主题餐厅,餐厅的宣传给钟汀发了张帖子,让她去吃,顺便写篇吹捧的稿子,当然餐费是不用她花的。她怕浪费食物,想着自己怎么吃不了,前阵子欠了陈渔一顿饭,免不了要回请,就叫了他一起去吃。
八热四凉,点心是玫瑰鹅油烫面蒸饼和桃花烧卖。
热菜都是肉菜,吃了两道就觉得腻了,羊角葱汆炒核桃肉倒是不错,核桃肉是从猪后腿上特意片下来的精肉。
最腻的是茶,芝麻盐笋栗丝瓜仁核桃仁夹春不老海青拿天鹅木樨玫瑰泼卤六安雀舌芽茶,里面竟真有雪里蕻,她实在喝不下去,要了杯蜜饯橘子茶。
一顿饭吃得差不离,陈渔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导钟汀一下,“离婚未必不是件好事。”
“我知道。”
“你以前爱得太狭隘了,不过你那时结了婚,我说这个也不太妥当。你不应把爱只放在一个人身上,要爱所有美的事物。菜,难道你只吃一道么?人,也是一样,不要老揪着一个人爱。老巴着一个人,眼光也要受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