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那么一个女孩子……你来美国这么多年,是真的分不清中国女孩子的美丑了?我在话剧团当a角的时候,这种长相的女孩子也就配去报幕。”
“可惜,我和你们剧团领导的审美标准不太一样。我再重复一遍,如果您过烦了现在的日子,想要忆苦思甜,我有一百种办法帮您。”
挂掉电话后,顾垣打电话通知富小景,让她在家里等他,他很快就会回去。
此时是晚上九点半,富小景正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努力发汗,以求感冒快点儿好。她今天一连徒步逛了十几家店,后来又搭地铁到华人超市,提了一堆东西回来。纽约严冬未过,她竟然在街头走出了一身热汗,后来热汗经过冷风一吹,一到顾垣家,感冒那劲儿就上来了。据说泡澡有利于治疗感冒,在卧室自带的卫生间里,她刚用热水把自己狠狠冲过一遍。
除了每间卧室都自带卫生间外,公寓还有一个专门的浴室,浴室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陶瓷按摩浴缸。富小景只瞅了一眼浴缸,便关上了浴室的门,这并不是她的家。
她的宿舍又发现了不止一个蟑螂,早上她下了重药,准备明天再去给小强收尸,今晚就暂住在顾垣这里。本来她盘算着早早吃饭锁门,顾垣回来就假装不知道。
但现在顾垣让她知道了。
“你买元宵了吗?”
“买了,在布鲁克林的华人超市买的,我不知道你喜欢哪种馅儿,所以都买了一点儿。你什么时候到家啊?我提前十分钟给你煮。”
“你吃了吗?”
“没有,等你呢。”
“我要是不回来,你怎么办?”
“我觉得你一定会回来。”她穿着睡衣披着睡袍盘腿坐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地敲键盘,刚吹过的头发还戴着一个帽子,手机夹在帽子里,头向右歪在肩膀上,一边整理录音一边和顾垣说话。
“等我回来,我给你煮。”
和顾垣结束通话后,富小景马上换了衣服。她特意换了牛仔裤和衬衫,衬衫扣子很多,也不太好解,衬衫外套了一件黑色毛衣,头发用缎带绑着,避免散开。
顾垣有公寓密码,却故意按门铃让富小景来开。
开门后,顾垣把一大捧向日葵塞富小景怀里。
富小景一把接过花去找花瓶。
她一边插花一边问,“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元宵?我给你煮。”
“我喜欢你亲手做的。”
“超市里的元宵比我做得要好。”她现在没了给顾垣包元宵的心境,至于她自己,省事儿比好吃更重要。
富小景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给顾垣看图片,“我今天买了窗帘,你看下图,符合你要求吗?我让他们下周送到110街。”
“你喜欢就好。”
“我今天一共买了四个康康包,本来我开始只想买锡器灰,后来我看樱桃粉也好看,你看这个电光蓝,是不是很配我的衣服?那个焦糖色也很百搭。真是太好看了,我一个都舍不得放手。这种包超难买的,有时比一般材质的凯莉包和铂金包都难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断货了。我怕我今天不买,明天再去就没了,所以我一下子就买了四个。”茶几上摆着四个橙色的盒子,富小景逐一拆开缎带打开包装,把盒子里的战利品展示给顾垣看。
“金钱治好了我的选择恐惧症。唯一可惜的是红棕色鳄鱼皮的康康包没货了,店员跟我说会尽快帮我从巴黎总店调货。你说我是不是有些贪心?”富小景见顾垣并没有因她毫无节制的消费有任何反应,又编了一句。
她一向反对鳄鱼制品,但当她看到布朗夫人的鳄鱼铂金包时,还是在视觉上惊艳了一把,她从没在街上看见过同样的颜色。那个鳄鱼皮包的价钱恐怕比她四个包加起来还要贵。布朗夫人还穿了一件水貂和狐狸毛制成的斗篷,即使是最反感她如此穿衣的动保人士,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漂亮。富小景见到这位身上穿戴不下十万美刀的夫人,第二反应是美国医生真赚钱,医生的遗孀竟能过上这么阔气的生活。
第一反应则是这位夫人是不是顾垣的什么亲戚,他俩脸上的相似之处太多了,不过应该也不是太近的亲戚,要是有这位一位阔亲戚,顾垣以前也不至于那样惨。
“我今天买包时遇见布朗夫人了,我什么都没说,她就断定咱俩在一起了,我也没否认。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顾垣坐在富小景旁边,用手指去刮她的鼻子,“我为什么要有意见?”
“我还以为我见不得人,得偷着藏着呢。”富小景不想顾垣觉得她在抱怨,忙转移话题,“你和她是朋友?”
“点头之交。我建议你离她远点儿。”
“为什么?”
“我不喜欢在背后讲人坏话。”
顾垣几乎在明示那位布朗夫人不是什么好人,富小景也不好再问下去。
顾垣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刺啦一声用火柴点燃,他两指夹着烟,时不时地吐出一口烟雾,富小景适时地拆开了另一个盒子,“这个爱马仕烟灰缸是我给你买的,你喜欢吗?不过你也不要老吸烟了,对身体不好。”
她顺势抢过顾垣手里的烟,把最后一点儿火星掀灭在烟灰缸里。
“还有这条领带,也是我买给你的,你要不要试一试?”富小景从盒子里取出她买的领带,某一瞬间她觉得梅向她的老糖爹展示眼镜应该也是这么一副语气神情。
那是一条藏蓝色的领带,上面绣着一条红白蓝相间的小蛇,仔细看能看见小蛇在吐信子。
“难为你什么时候都想着我。”
“应该的。”
“你会打领带吗?”
“不太熟。”
顾垣解了两粒扣子,一把扯下原先的领带,冲着她笑,“现在你可以拿我练练手。”
“我打得不好。”
“那更得多练一练,以后我就靠你了。”
富小景低着头去翻顾垣的衬衫领子,正好把头发送到他嘴边。后来他的吻从头发落在她打领带的手指上,她垂着眼睛,心脏怦怦地跳,越慌越错。
她能抵挡来自他的一切诱惑,只要他俩的距离够远。
“别闹了。”
当富小景给顾垣的领带打结时,顾垣一把抱住她,把她掀到沙发上。领带松松垮垮地坠在衬衫上,时不时扫过富小景的脖子,她整个人痒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