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说:“离赵航远点儿,他对你没安好心。”
他拿起烟盒,塞外套口袋,“早点儿睡吧,以后也别睡太晚。我用过的东西,你就扔了吧。”
“这是你的房子。”
“归你处理了。”
沈芷说不出话来,两片嘴唇粘在一起。
“要改变注意了,给我打电话。”他因为对这事儿也不抱任何希望,所以语速很快。
门就要关上的时候,沈芷喊了一声:“贺北安。”
他回头,沈芷看见了贺北安眼睛里的那点儿笑,有时候这种笑被称之为希望,很快这希望因为沈芷的话就黯淡下去。
沈芷对贺北安说:“把外套穿上吧,别感冒了。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雪。”
贺北安只穿一件衬衣,外套搭在手肘,他并未披上大衣,反而在说完谢谢后低低说了:“又要下雪了。”
沈芷附和了一声:“是啊,又要下雪了。”
沈芷就站在门口看着,贺北安一直没回头。好久之后,她关上门,跑到窗口,透过玻璃看见一个单穿衬衫的高个男人,人在四四方方的玻璃画框里越来越小,最后终于不见。
第二天果然下雪。
沈芷和贺北安约好下午见面。
上午沈芷依然去工作,自从她的履历被宣扬得人尽皆知,白晶对沈芷的称呼就从“沈姐”变成了“沈老师”,沈芷向来反感电视台逢人就叫老师的传统,她既不喜欢“沈姐”,也不喜欢“沈老师”,不过白晶不想叫她大名,她也懒得纠正第二次。
在她的强烈建议下,新闻变了日播,采编任务变得繁重。白晶并没因此厌恶她的沈老师,反而当面感谢了她好几次。
工作上,沈芷向来是对事不对人,白晶主动和她下乡做采访,她便开车带她一起去。这次去采访采石场原先的工作人员,出奇一致的保持沉默。
同样沉默的还有旅店老板娘和她的女儿柚子,她问老板娘医生反馈如何,两天都没接到答复。去批发市场看,小旅店已经关了。
贺北安的司机打电话给沈芷,问何时过来接她。
沈芷说她自己过去。
窗外下着大雪,沈芷坐在贺北安对面。
短短一天,贺北安对她的态度大为改观,以前他叫她不必客气,现在他对她比谁都客气。他叫她的名字的语调,好像这个名字在大雪纷飞里冰过一遍,说出来都带着一股零下的味道。
旁边是律师。
沈芷翻着贺北安给她的财产,他对她豪爽得过了分。
她问:“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你不必对我……这么慷慨。”
“这是你应得的。”贺北安的眼神并不看沈芷,“没问题的话,你就签字吧。”
“你还有别的要和我说吗?”
“我没办法说你爱听的,就像你一样。”
沈芷翻过来倒过去地看,“我还想再看看合同。”
“不明白的话,你可以让律师再给你解释一遍。你慢慢看,签字的时候让人通知我。”贺北安起身出了会议室的门。
过了一会儿,助理过来给沈芷换上了一杯热柠茶,别人喝的都是咖啡。
半杯热柠茶入口,沈芷对助理说:“我看好了,请你们贺总过来吧。”
沈芷签字的时候很是豪爽,她理应感到高兴。连彩票都不用买,就发了一笔大财。
她觉得自己应该笑一下,可怎么也挤不出来。
临走前,沈芷提议和贺北安握个手。
他的手很热,刚感受到他的温度,他就把手撤了回去。贺北安不顾沈芷的拒绝,请她的姐夫送她离开。
信鸿并不知道他的小姨子刚刚获得了一大笔财产。
沈芷隔着窗户看窗外的雪花,她出于善意,最后一次建议他换一个地方工作。
信鸿误解了沈芷的意思,以为沈芷是怕自己在公司仗着和贺北安的关系以公谋私,坏了她的名声,忙以自己的人品保证,“你还信不过我吗?”
沈芷不说话,她确实信不过他。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她提醒的义务已尽到。
信鸿忍不住叮嘱沈芷,让她赶快和贺北安确定下来,最好有契约约束,不仅总有人觊觎她的位置。
沈芷冷笑:“我的位置,我有什么位置?”
“你和贺总闹矛盾了?”
“停车!我要下去。”
“你不是要回台里吗?”
“马上停车。”
沈芷打开车门下了车,信鸿在一旁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