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无力地想,他竟无计可施。对于这件事,他是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来,他也想过会有别人追求卫音希怎么办,可是他也再清楚不过,卫音希是个很慢热的性子,追求她首先要变得熟悉就得很长时间,有这样耐心的毛孩子还真不多。可是他再也没有想到会有卓谦横空出现。
怎么会是卓谦呢?他怎么完全没想到卓谦呢?
卓谦的性格之好,他也是再清楚不过,而且他天时、地利、人和俱全。
太糟糕了。不行。
颜子真又一次去了避暑山庄。
这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吧,也算是故意的。
莫琮的杂志社和本地知名网站以及出版公司合作搞了一个类似笔会的活动,邀请国内一些有名的网络作者参加,为期15天,要找一个适合的“既清静又优雅还别致有风味”的场所。因为有些作者有可能会有兴趣一起多住一段时间切磋写作,所以最大的要点是:清静、安静、幽静。
通知早就发出去,地点还没有最后决定。
颜子真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提到避暑山庄。
莫琮还在犹豫:这不好吧,咱们市的活动,弄到邻市去?
颜子真振振有辞:“你也去过那里,你觉得有比那里更合适的吗?再说了,虽说是邻市,也是和我们市交界的地方。最要紧的是,那里东西好吃。”真的,东西好吃对于宅在家里写作的网络作者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啊。写作已经是很寂寞的事情,美食几乎是大家最大的追求了。
这个活动在杂志社这边由莫琮牵头,颜子真又在某几个作者当中吹了吹风,网站和出版公司大概也觉得现在的避暑山庄非常适合作家聚会,再说此时并非旺季,价格也便宜,就这么决定了先在江城搞个开幕和聚餐、卡拉ok等,两天后就启程直奔避暑山庄。
所以颜子真很自然地再次去了避暑山庄,很自然地再次见到了邓安。
此时距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半个月,颜子真眼尖地发现邓安消瘦了些。
她当时正和莫琮在安顿作者们,在一间一间的小平屋间走来走去,作者们果不其然非常喜欢这个地方,几个要好的住在一套小平屋里,要爬山的可以爬山,要玩水的可以玩水,鸟鸣蛙啼,山风通幽,风景极佳得来,正门处还有两幢宾馆式楼,一幢有打球健身房,一幢有棋牌游戏屋。餐厅里都是自己点菜,作者们吃过一顿便赞不绝口,土鸡土鸭新鲜泉水鱼,青菜果蔬都是后山随摘随有。
每间小平屋里也都有小厨房,原来是为了来避暑的人家可以方便自炊用的。可以自己去后山摘菜买肉自己下厨。山庄外还有一个小小的烧烤场。
小平屋之间都相距十几二十米,更是写作的最佳地点。
莫琮朝她竖大拇指,她得意地笑。然后帮忙统计各屋的住宿安排。
走得久了,有点累,就坐在泉水潭边掬把水拍拍脸。然后看到邓安站在对面看着她。
她解释:“杂志社和出版社搞笔会。”
他笑了笑,有一点无奈:“莫琮也来了。”
颜子真说:“她不会打扰你。可是,你又不是来避世的。你只是像作者们一样,找个安静优美的地方静心翻译而已。”
邓安看了她一会儿,摊摊手:“你心里知道,我是来避人的。”所以,你并不受欢迎。可是,这不是我的地盘,我也没有办法。邓安的眼神如此说。
颜子真有些尴尬,她咬了咬唇:“我应该让你一个人呆着吗?”
邓安深深地看着她:“颜子真,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么聪明的女子,这么伶俐的女子,怎么会不明白,他和她,就像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相交,也不能相交,不然的话,怎么向世人解释科学定理?
她是邓跃曾经的女朋友,他是邓跃的兄长,她美丽善良大方,是很多人生活中的阳光,他臭名昭著欠人性命,是已经放弃行走的人。
他是不是不应该三番四次施出援手,是不是不应该不忍心看着她失去明亮而安慰她温柔待她?
他是不是应该明明确确地告诉她,她对于他或许已经有所不同,但更多的是自己从未改变的想法:他早已无意与人相处。那点不同如蚍蜉撼树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如果关心她安慰她是自己做错的事情,他宁愿全部收回。
颜子真呆了呆。
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才几天前她还在想:明确了邓安的态度,也不能说不是一件好事。才几天前她还决定了从此不再多想。可是不由自主之下,她又如受盅惑,想……见到他,担忧他的心情。
颜子真从未见过邓安如此不客气,所以从未如此尴尬,也因此让她对莫琮的建议变得如此愚蠢,是不是在邓安的眼中,她的一举一动这样的清晰明了,可笑可叹。
她想,从前的邓安,看她永远是可笑的鄙视的轻视的,可是从前的自己,从来不屑于邓安的态度,他是否看得起自己,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那么现在,她几乎是难堪的。
她慢慢地低下了头。
然而,颜子真骨子里的坚强和坦率在这个时候抬了头,她忽然抬起了头,直视着邓安。
“那么你究竟想让我说什么?”
☆、102|5.22
在这个时候,邓安是真心欣赏颜子真。
坚强、真挚、通透、冷静。
她想做什么?邓安看得出她真心并不想坚持,她有考虑现实并决定放弃,可是在不自觉中下意识地行动比心来得快。他似乎应该高兴他的魅力一如既往,可是他只觉得悲哀。
你想让我说什么?她问他。
说我只是来看看困境中的朋友?说这只是组织者的决定谁也不知道这么巧?然后再次若无其事擦身而过。
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对吗?
邓安看着颜子真明亮清透的双眼,那里面有一点点的羞愤和茫然,那种察觉自己情不由己的茫然。
他的心忽然软了下来。
他垂下眼睛,无奈地说:“颜子真,谢谢你。可是你我心里都很明白,少年人才会不顾一切。”
颜子真怔怔地看着他,她看得出那一瞬间他的眼神软化,然而态度依旧。她知道他是对的,他始终是那个清醒的人,他一如既往地旁观着,不打算再和人一起喜怒哀乐。
那件事改变了他,而他从来没有淡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