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因为怕她忽然摔倒,站得有点近,鼻端便隐隐嗅到清爽的皂香,因为刚运动过洗的澡,体温高,皂香中便微微带了体香。
邓安转过头,后退一步,却听到颜子真恨恨地说:“有什么了不起!我去叫出租车!”
邓安笑眯眯地说:“最近在严查违规出租车,出租车都不敢开着后备箱行驶了。”开着后备箱行驶的出租车能让监控拍不到牌照,很多出租车就是这样违规。可是自行车要放到后备箱,必然要开着后备箱才行。
颜子真傻了眼,看着他,表情有点无助:“那怎么办啊?”想了想,想不出办法来,叹了口气:“那我先放在这里好了,我自己坐出租。”她慢慢地挪下台阶,真的准备去路边叫出租。
邓安又好气又好笑,走上去拍拍她的肩:“我去停车场开车。”
颜子真慢慢转过头来,恍然大悟状:“噢,对,我忘了你有车子。”眼睛瞪大了,眼珠子转一圈,笑眯眯。
邓安顿时知道自己被耍了,哭笑不得,见她累到连个笑容都维持不住,还没忘了要和他耍诈,简直……,不再继续跟她贫嘴,去开了车子送她回家。
到了车子上,大概坐得舒服,颜子真又恢复了精神,问他:“要是那人没有你动手术活不了,你会不会救他?”
没头没脑的,邓安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我是在医院工作的。”医院里多的是医生,这年头谁还真是神医。
颜子真的脑子的确是慢了半拍了,想了一下,点点头:“也是。不过话说回来,”她慢吞吞地,“有些事也是不公平,比如你可以拒绝给这种病人看病,因为他伤害医生。可是很多病人被医生伤害,却大多数没有办法讨回公道。”
邓安沉默了一会儿,斜睨了她一眼:“我以为你会安慰我。”
颜子真又想了一下:“你说过你没事,你真的没事。”她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邓安又被她气乐:“颜子真你看起来不累啊。明天让老杨给你多加点码。”还想耍他。
颜子真也笑了:“我是在想,那人家里这么闹,结果会怎么样?”
说来说去,还是担心他的。
邓安笑了笑:“放心,我有背景有靠山。”
颜子真叹了口气:“这么说你会离开江城啦?”
邓安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垂下眼,并看不出表情,心中一动,想说什么又忍住,说:“可能。”
颜子真再疲累心里也想,这是最好的,这是最好的,在最早最初的时候,在一切还没开始的时候,扼杀它。
可是为什么,心里那点不愿意怎么也去不掉呢?
太累了,她闭上眼睛,不想再说话。
车子开得很稳,她渐渐有些困意,迷迷糊糊地听到有声音问:“怎么想起来要学拳击?”
似真似幻,她想回答,却口舌倦滞,整个人在睡意里沉浮,无论如何睁不开眼来。
直到车子慢慢停下来,车窗外熟悉的木兰花香吹进来,有人叫她:“颜子真,颜子真!”手上有条筋被人捏住一麻,她才一个机伶醒过来,见邓安似笑非笑的脸看着自己:“盛惠30元整。”
颜子真本能地驳他:“我骑自行车不过15分钟的路,什么出租车要30元路费。”
邓安指指她头侧的座椅,嫌弃地摇摇头。
颜子真转头看到一条亮痕,惨叫一声,推开车门便跑。也亏得她手软脚软,还能跑得几步。
身后是邓安的哈哈大笑声。
☆、97|5.22
邓安一路笑着开车回家,直到去卫生间洗漱看到镜子里自己的笑容,一怔。
颜子真则是体力透支,累得几乎是爬到床上的,秒睡,哪里有这么多时间想东想西。
颜子真再次在健身房遇到邓安是隔了几天她第四次去练习。
她在练杠铃,痛苦地、一次次的、小心地抬起,落下,汗从鬓角额头大颗大颗地滚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可是很神奇的,她能感觉到刚刚对面杠铃上坐下来练习的人正一边练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练完十个,她抹一把汗,抬头,果然是邓安。
邓安的体型是属于修长型的,看不大出肌肉,但做杠铃的时候也可以看到双臂明显的隆起,颜子真白了他一眼,继续第二组。
然后等她做卷腹的时候邓安蹲在她面前说:“女孩子练什么拳击啊,你照这么练下去都是肌肉,太丑了。”
拳击教练老杨在一旁赶他:“嘿嘿嘿,起开,你懂什么啊瞎咧咧。拳击有什么不好?女孩子有点肌肉多好看。”
邓安不去理他,继续对颜子真说:“你看看老杨,你再看看他那些学生,那肌肉又涨又鼓的,真的不好看。很丑。”
老杨都快气笑了:“第一,我没想让她练成那样;第二,防身,防身你懂不懂?”
邓安继续不理他:“防身可以练武术啊,练跆拳道啊,永春也很好,拳击这么硬邦邦,这么粗鲁,一拳打过去,手会破皮手骨也痛。女孩子打拳要柔,柔既好看又克刚还不痛。”
老杨直接把他拖起来:“邓安你个流氓,别妨碍人家练习!”
邓安不知用了个什么动作,漂亮地挣开老杨的爪子,转身左手一撑地迅速弹起,右手握拳一甩一伸,直取老杨面门,老杨急速退后,摆一个拳击姿势,锁住邓安右手,邓安的左手游龙般击在老杨右手脉门,老杨一震,咬牙撑住,邓安却没有再进击,往后退一步,回头笑眯眯地说;“颜子真,看到没,你这师父可一直都打不过我。”
颜子真本来又气又笑,卷腹动作做到一半差点岔了气,正坐在地上调整呼吸,却眼见这两人耍了这么一套花招。
老杨气急败坏:“拳击是竞技,竞技懂不懂?”
邓安笑眯眯无赖地摇头:“不好看,不好用。”
颜子真其实是知道邓安刚才在她身边是存心嘲弄戏弄她,可怜的老杨完全是池鱼之殃。
她看了看周围,幸亏没几个人。
老杨却一下子仿佛福至心灵:“邓安!这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好看不好看的,原来你是想追这个姑娘啊!你什么时候想通了要追姑娘了直说嘛,真是的。让给你!让她跟你学!反正我也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