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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眼(84)

作者:耳东兔子

“不知道。”他老实说。

“男的女的?”她小声追问。

李靳屿把烟摁在烟灰缸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灭着,低声:“吃醋?”

“不至于,就是好奇,你能跟谁视频。”

“你姐们。”

“哦,聊什么呢?”

“帮佳宇背课文,他前几天被老师骂,昨天在路上碰到,方雅恩就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李靳屿握着电话,起身去客厅拿了瓶水。

话音刚落,那边叶濛突然哀怨连天,“妈呀,有两个客户邮件,我先回了。”

李靳屿淡淡嗯了声,“那挂了。”

“别,别挂,我马上好,”叶濛说,“宝贝,我们开视频好吗?”

李靳屿刚要说好,叶濛那边夹着电话,一边手忙脚乱地劈里啪啦敲着键盘回邮件,一边对着话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接了句,“可以跟小靳屿打个招呼吗?”

李靳屿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正拿手压着泛酸的眼窝解乏,摁到一半无语地笑出来,骂:“你一天不调戏它能死?”

李靳屿想洗完澡再跟她开,叶濛不肯,非要他开着,画面就对着空荡荡的小屋子。然后等他洗完澡裸着上身进来,叶濛终于露出心满意足、神清气爽地笑容:

“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这刻啊,啊宝贝,你居然有人鱼线!”

李靳屿本来上衣也带了,套到一半,想了半天又脱了丢回篓子里,只穿了条灰色的运动裤就走出来了。知道她肯定是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反应。

手机竖在桌上,画面里,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慢慢倾身逼进摄像头。

叶濛的镜头里,就是一片赤裸裸、白花花令人垂涎欲滴的鲜嫩肉体。李靳屿身材很好,肩宽窄腰,肌里清晰。不像看上去那么瘦,身上还有一层薄肌肉。尤其是腰间若隐若现的人鱼线,两条规整的v型线条,缓缓没入他没扎好的裤腰里。

“宝贝你干嘛”叶濛说。

画面里还是他引人遐想的人鱼线,声音悠悠从话筒里传来:“关窗。”

“啪”一声,他锁了,又听“哗啦”一声,他还拉上窗帘。

然后他坐下来,李靳屿裸着上身,下身一条灰色的运动裤,裤腰带没扎,松松垮垮地散在腰间。整个人窝在椅子里,叶濛透过镜头,看得一清二楚,叹了口气,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他靠着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用食指重重地叩了叩面前的桌沿,示意她回神,“来,聊聊。”

“聊什么?我怎么觉得你在故意取悦我呢?”

叶濛想翻翻她的李靳屿使用小手册,看看有没有美男计这招。

“嗯。”

叶濛第一次见他这么主动,狐疑地:“宝贝,你有事求我啊?”

李靳屿刚洗完澡,头发半干半湿,格外鲜嫩,像一片绿绿葱葱,筋络清晰,刚长出来的叶片,纹理清晰。就很可口,只见他喉结微微滚了滚,眼神像箭钩子直勾勾地盯着她,低声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叶濛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他的眼神似乎也有点太不正常的红,“你是不是……想我帮你弄?”

他全然跟刚才那个劝平安见好就收的模样判若两人,压抑地“嗯”了声。

第42章

“是小靳屿自己主动的吗?”叶濛笑眯眯地对着镜头问道。

“……”

画面一动不动, 屋内的灯光模糊了他的轮廓,他冷白肤色,眼神却泛着阴郁的猩红, 有点像电视里英俊逼人的吸血鬼。

“自己不行吗?”叶濛继续追问。

李靳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不要。”

“来嘛, 别不好意思,咱们聊聊, ”叶濛正襟危坐地追问道, “我第一次帮你弄的时候, 是吐了吗?我那天早上在厕所有听到,我当时以为你胃不好。”

“嗯。”

“那第二次呢?”

李靳屿倾身从床上随手抽了件衣服过来, 套头上, 说:“好一点, 没吐。”

叶濛不说话了,脸色有点难看, 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李靳屿套上短袖t, 拎了拎胸口的衣料调整坐姿,将衣服穿正后,见她沉默不语, 看着镜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你是觉得我恶心吗?是因为我交过几个男朋友?宝贝,我——”

他突然打断说,“我是觉得我自己恶心。”然后眼神幽深地静静看着她许久,一直没再开口。

屋内很静, 偶尔能听见隔壁老太太零星的咳嗽声,窗外车轮轧着石板路粼粼碾过, 叶濛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脑中兀然有些空白,愣了片刻, 却听他拳头虚虚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低着头道:“我看过医生,医生说我只是有点心理障碍,你帮我弄过之后,我好像对这件事没那么抵触了。但是好像得看着你才行,我自己还是觉得恶心,其实有时候不是没感觉,就是怕,宁可忍着。”

“为什么?”

那时候他十六岁,刚从美国回来,为了哥哥,他被人不闻不问地丢弃了三年,做什么错什么,哥哥永远是家人的掌上明珠。他小心翼翼地在人家的屋檐下像蝼蚁一样喘息着。遭受了李凌白长达十来年的家庭暴力,无论他做什么,都得不到认可。人在压力大,或者燥郁的时候,总会想通过一种方式来舒压。

有一种方式,便捷又快速,就是比较废纸。但至少那一刻,他可以不用想着去取悦任何人。

直到有一天,他开着音乐,戴着耳机在房间里忘了锁门,被李凌白猝不及防地推开。耳机里的靡靡之音成了绝响,在他耳边隆隆作响。他整个人骤然发紧,全身肌肉仿佛被打了肉毒杆菌,僵硬得一动不会动。

他像一把绷得紧紧的弓,期盼着李凌白不要说难听的话。然而,李凌白在门口站了半晌,看着那些凌乱的纸团,露出一种极其厌恶的神情,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肮脏角落里的淤泥腐烂,散发着令人呕吐的腥味,捂着鼻子,像是对他忍无可忍地扬声恶骂道:“你怎么这么恶心!!”

李靳屿当时也不过就是十六岁。十六岁的男孩。脱了裤子,穿上裤子,都是一个个干净明亮、偶尔莽撞却怀有坚定希望、鲜衣怒马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