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靳屿说:“胃,没事。”
老太太又开始语碎碎了,“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按时吃早饭?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你不把自己折腾明白了,你就过意不去是不是?”
李靳屿不说话,低头看手机,可是今天手机像沉入了潭底,格外安静。
老太太说:“你上次去北京,李凌白是不是给你钱了?”
“嗯,”他声音很低,如实说,“二十万。”
“造孽哟!”老太太喟然一声长叹,旁边床的病友听见都被吸引的目光以为是老太太说你怎么能拿人家钱呢。
结果,老太太说:“你怎么不多要点,你都没钱娶媳妇儿!”
他笑了下,“你当初要是骨气不那么硬,非把钱给捐了,现在我也不会没钱娶媳妇儿。”
老太太又是蔫巴巴地两声长叹,“造孽哟,造孽哟。”
李靳屿今天没打算走,他中途回了一趟家,把叶濛的相机带回去,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晚上准备在这对付一晚,明天再回去。结果,刚把老太太给哄入睡,手机就响了。
【濛:宝贝,什么时候回来,我在你家门口。】
病房人都睡了,护士站还有几个护士在小声聊天,看病人。几个护士轻声细语,絮絮慢慢地打岔,消解值班时光,眼神却时不时往一旁的长椅上瞧,李靳屿坐在充满消毒水味的走廊长椅上,姿态随意。高大年轻的帅哥,总是极具有吸引力的。
【ljy:我今天住医院。】
【濛:啊,你不回来吗?我在你家门口哦。】
【ljy:嗯不回。】
【濛:啊,那我把东西放在你门口,你明天早上回来记得收。是豆腐蛋糕,我今天看到市里有卖,就买了一些回来给你和奶奶。我走啦。】
【ljy:嗯。】
月亮仿佛在煎蛋黄,亮了一会儿,给自己翻了个身,这边好像就没那么黄了,疏疏淡淡地透过树缝间轻轻洒下来,像沿路给他铺了一条银色的缎带,一切事物仿佛被按下了暂停格,李靳屿慢慢悠悠地往家走,好像在跟蜗牛比慢。
到家的时候发现,叶濛也没走。
一个说不回还是回来了,一个说走了也还是没走。
他站在树荫下,看了她几秒,叶濛一身清亮的灰色西装,干净成熟,多情温柔,充满烟火气,笑盈盈地靠着他家的门口看着他。他忍住心里那些酸酸涩涩的情绪,告诉自己算了。
李靳屿站了一会儿,垂下眼,走过去开门。
叶濛不动声色地从后面抱住他,脸贴上他的背,得逞似的故意消遣他:“不是说不回来吗?嗯——”
“嘭!”一声巨响,开到一半的门被人猛然关上,叶濛脑中嗡声发响,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人重重地顶上了冷硬的门板,唇被人狠狠咬住,李靳屿前所未有的发狠,将她整个人顶在门上,一只手撑着,一只手没轻没重地捏抬着她的下巴,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通狠咬。他还伸舌头。
他是一边亲,一边咬。叶濛吃疼,脑仁隐隐发胀,整个人却贴在门板上被他控着动弹不得,她下巴被捏得泛酸,像嚼了一片柠檬在嘴里,跟他小声地求饶:“李靳屿,松下手。”
“不要。”他冷声拒绝。然后捏着她的下巴,突然一言不发地将她背过去,让她面贴着门,他从背后抱着吻她,亲她,咬她。李靳屿此刻真的像条没人管的野狗,有一下没一下地狠咬。两人气息热火地拱在一起,像是要烧着了,叶濛感觉身后贴着一个大火炉。她勉强地在他身体和门板的夹缝中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去捧他的脸,然后拿鼻尖轻轻去蹭他温热的气息,他身上味道永远很干净。很舒服。尽管她现在热得要疯掉了,可还是很冷静地问了句,“李靳屿,你怎么了?不高兴?”
李靳屿再次狠狠堵住她的嘴,这次直接拿舌头搅。叶濛整个人头皮发麻,气息紊乱,她心尖尖好像被人拿电兹了一下,整个人发抖。她头脑发昏,含混地吞下他所有的气息,脑中已经天旋地转,感觉整个楼都要塌了,她意乱情迷地低声哄:“进去再说,好吗?”
挺及时的,楼上传来了脚步声,还有拄拐的声音,有人下楼了。
他纹丝不动地吻她。
叶濛急了,不带这么玩的,大晚上找刺激?他俩不怕心脏病,只怕下来那个老太太或者老头要当场心脏病发。
然后这种鼓噪的气氛,往往越紧张,却越刺激。心跳得像是在打鼓,脚步声越来越近,像踩在她心上,每一下都带着胁迫力,叶濛快要站不住脚了。孰不知,李靳屿一边若无其事地强吻她,一边用钥匙开了门,在楼梯拐口里,那道影子放大的最后一秒,把人毫不犹豫地推进去,“嘭!”锁上门,压在门板上,继续亲。
这么一系列的动作,黑灯瞎火做得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两人嘴都没离开过彼此。李靳屿这心理素质是真不错。
……
亲完,两人灯也没开,就乌漆嘛黑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醒神。就着小院外的一点点薄光,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脸。叶濛躺在他的腿上,李靳屿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自己则只穿了一件在这个天气,略显单薄短袖t恤,懒散疲倦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叶濛仰面躺在他的腿上,玩着手指说:“市里的工作我辞了,可能得回一趟北京。”
屋内静谧,溜进的小簇月光像洗涤过纱布带,轻柔地铺在地面上,依稀还能听见锁在小院外的平安“嘎达嘎达嘎达”吃狗粮的声音。
李靳屿始终闭着眼,“然后呢?”
“然后就跟你说一声,这趟去的比较久,是真的不能随时回来看你了。”
“哦,”他终于动了下,倾身越过她,从沙发上拿了支烟后又懒靡地靠回去,看也没看她,他咬着烟,垂眼点,一边点一边轻描淡写、无关痛痒地说:“那分手吧。”
叶濛觉得他不像开玩笑,整个人蓦然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他没再说话了。
叶濛解释说:“我去北京是去查我妈的事。”
他嗯了声,靠在沙发上,仰头盯着天花板,喉结清晰锋利,一口一口跟玩似的吐着烟圈,声音还挺平静地说:“跟勾恺吗?他今天来找你了,我看见了,雅恩姐没告诉你吗?我跟她一起在车上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