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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眼(41)

作者:耳东兔子

“你喷香水了?”叶濛随口问了句。

农贸市场很嘈杂,吆喝声、叫卖声、吵架声……不绝于耳。李靳屿没听清,下意识弯腰低头凑近了些,“嗯?”

淡气呼在叶濛脸上,她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李靳屿这回听清了,低头看着她,摇头强调说:“并没有。”

叶濛跟了勾恺这么多年,对男士香水了如指掌,闻个前后调都能猜中大半——见个前女友花样这么多,还狡辩,一点都不可爱。她冷笑着哦了声,懒得再搭腔。

“你不信?”李靳屿看来还不算太直男,也能感觉出来叶濛嘲讽的语气,解释道,“是我奶奶,她太久没洗澡了,我早上给她喷了点香水,家里只有一瓶男士的,还是杨天伟的。”他单手拎起胸口的衣料随意低头闻了下,自己也闻到了,“可能沾上了。”

“哦,”叶濛一本正经问,“奶奶身体怎么样了?”

“还在恢复。”他没多说。

叶濛也没什么好问,又一声:“哦。”

李靳屿回:“嗯。”

叶濛:“哦。”

李靳屿仍是:“嗯。”

“哦。”

“嗯。”

“哦。”

“嗯。”

“……”

两人一路哦嗯着走到车边,李靳屿娴熟地解锁,叶濛心下又是一声冷笑,她弯腰从后座上一言不发地拿出白色盒子,一句话也不同他多说:“走了。”

李靳屿手撑着后座的车顶,站在敞开的车门里,低头无奈地笑了下。

方雅恩车迟迟没开出来,叶濛只能抱着个白色盒子站在路边漫无目的地等,李靳屿则是关上车门,半坐靠着那骚气冲天的保时捷车头,也没走。

在镇上保时捷的回头率已经很高,加上这么一人模狗样的帅哥明目张胆地靠着,几乎成了一处亮丽的5a级景点,凡是路过的人都不由得频频回头瞧。

景点本人在一本正经地玩手机。

李靳屿在翻叶濛的朋友圈。她朋友圈内容很多,如过江之鲫,什么时兴内容都会发。并且还全部开放。他手都翻麻了终于在2019年三四月份的时候,看到一张她跟勾恺的合照。

柠檬叶:【刚落地广州,定错酒店了。勾老板说不能报,让我睡大街。】

方雅恩回她:【那他睡哪?】

柠檬叶回复:【他说他有钱,睡个总统套,可以不用报。】

方雅恩回复:【他明显想让你去睡他的总统套。】

底下配图两张是叶濛一脸茫然地坐在晃晃荡荡的秋千上啃冰棍,似乎在挡镜头不想让他拍,结果拍照的人很会抓拍,一下就抓出了这个模糊又错愕的镜头。

李靳屿可以想象到,那晚两人有多暧昧。不然,叶濛也不会单独拍了一张勾恺坐着抽烟的照片。

勾恺是他们那帮人里最会拍照的一个,家里有个更衣室,一溜各式各样的相机和长短镜头堆积如山。以前,李靳屿每年都会送他一些很难买到的相机,和数不胜数的镜头。

说实话,这么久没见,勾恺泡妞手段倒是有增无减。

李靳屿把手机揣回兜里,抬头盯着站在路边的叶濛看,又低头想了两三秒,似乎在下什么决定,正准备踏出去,身后猝不及防地传来江露芝的声音,“弟弟,想什么呢?走吧。”

江露芝跟叶濛都很喜欢叫他弟弟。叶濛是纯粹情趣、调侃,甚至是暧昧的。江露芝是纯拿他当弟弟,有种长辈使唤晚辈的意思。

保时捷后备箱在前面,刚好被李靳屿一屁股坐了,他听见声响收回踏出去的脚步,只能往边上让,江露芝将一大包燕窝和海鲜干扔进去,对他说:“燕窝买给奶奶吃,你们男生也可以吃的。我还让超市给定了一条名烟,到时候一起给奶奶送过去。”

不等李靳屿说什么,江露芝立马抢在前头说:“别拒绝,这次确实是我的错,我该给你们赔礼道歉的。特别是奶奶,是我辜负了她。我不知道奶奶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所以才让你陪我过来,不然买多了也是浪费。”

什么话都被她说了,李靳屿也只能摸摸鼻子,跟她上车。

江露芝刚把车倒出来,余光瞥见叶濛还站在路边,随口问了句:“东西给她了么?”

李靳屿懒洋洋地把手肘撑在车窗上,嗯了声。

江露芝打着方向盘,紧跟着叹了口气,有种无计可施的无奈:“没办法。”

李靳屿不太懂女人之间的矛盾和小情绪,也懒得发表任何意见,保持片刻沉默后,他将搭在窗沿上的手收回,低头看了眼手机状似无意地问了问:“姐姐们关系不好吗?因为那个勾什么?”

彼时叶濛也已经抱着白色礼物盒上了方雅恩的小高尔夫。江露芝踩着刹车跟在后面,反问道:“她漂亮吗?你觉得,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为什么女人都喜欢问这种问题?

李靳屿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江露芝自嘲地把头转过去。

“你俩抢男朋友吗?”他问。

江露芝将车转出小巷口,拐上主干道说:“勾恺是我们老板,我跟他可没别的关系。”

勾恺追女人向来不择手段,叶濛也是个单刀直入的性格,这俩不就是天雷勾地火,真有什么似乎也不太奇怪。李靳屿却只觉得这世界真小。

江露芝说:“不过据我所知,她跟勾恺没成过,勾恺其实很看不起她,因为她学新闻的,但又不是名校毕业的,专业技术不过硬,人又懒散没什么斗志,但就好像一只小强,在哪都能混下去。你就是随随便便把她往难民区一丢,她也能跟那些老黑混出个联合区长来。”

李靳屿听着,低头翻看手机微信上她的留言,那一声声宝贝叫得。听闻此,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不过她有半个月没给他发信息,嘴角又不由得挂下去,抿成一条直线。

两人心思各异,江露芝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出口,一路开着车,滔滔不绝地跟他大倒苦水:“她找人调查我,认为是我跟勾恺一起踹走了她。说实话,这公司不是我的,我只是个合作法务。想怎么折腾还不是勾恺一句话的事。”

“为什么?”李靳屿眼皮都没掀。

“不是太了解,但我知道勾恺这人有点变态,”江露芝说,“只听他说过三言两语,他希望叶濛不要变,又想要叶濛依赖他,做一条他随时随地能叫到、仰他鼻息生存的舔狗。叶濛不甘心,自己想在北京立足,私下想要自立门户,被勾恺发现,就把她架空了,什么项目都不给她,叶濛气不过就辞职了。勾恺大概唯一没料到叶濛会真走,本以为顶多闹个两天脾气就回去了,现在又舍不下呗,这不,过完年说要亲自过来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