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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眼(32)

作者:耳东兔子

穿过街巷,门口有棵葱郁、姿态凝固的老梧桐树,便是他家。

门很老旧,两道门,外面一道铁门,里面一扇木制门,门角有些发霉,一推开,嘎吱嘎吱作响,比门铃都管用。

李靳屿门都没关,直接进去把老太太的轮椅收到一边,叶濛站在门口没动,悄悄打量了一下这老屋的格局,其实跟她那间老祖屋差不多,三室一厅,小归小,但五脏俱全。后面还带着一个小院,种了些花花草草,还有一条嗷嗷待哺的小黄狗。

屋内很暗,窗帘关着。格局简单干净,沙发上胡乱丢着几件他的外套,其中一件还是他们第一次在湖边遇见时的adi运动衫,这种感觉很奇妙。

那晚要号码时想的是这么一个大帅比跟自己无缘挺可惜的,从来没想到他们后来会发生这么多事。

心下有些异样。

李靳屿倒没什么异样,随手将沙发上那几件衣服收起来给丢到里间的屋子里。

“那间是你的房间么?”叶濛问。

李靳屿扫了眼,嗯了声,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说:“要参观么?也没什么好看的,就一张床和几个柜子。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我看到电子琴了,”叶濛望了眼,说,“你会的乐器还挺多?”

他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递给她,合上冰箱门说,“小时候什么都学一点,什么都学不精,你不说我唱歌难听吗,反正也没弹多好。”

话音刚落,又把水抽回,问了句:“能喝吗?”

叶濛莫名脸热,没答,一把夺过,以行动证明。

李靳屿勾了下嘴角。

两人坐了会儿,程开然很快就到了,风尘仆仆进门,扬手一推将两个小弟留在门口值守,程开然看了他俩一眼,直接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李靳屿跟叶濛并排坐着,这画面该死的养眼,让程开然有些不适,但还是开门见山问:“你们今天是怎么找到我的?”

叶濛说:“镇上就这么大,他猜的。”

程开然看了眼李靳屿,沉思了一会儿,这才对叶濛说道,“你是不是认出了那个翠镶金扳指?”

叶濛点点头,“你也认得?”

“你去北京那几年,你妈妈为了给你赎罪,时常接济我,偶尔会带我回家给我做点饭,后来有个带扳指的男人找过她几次。就是你妈死之前,国庆那周,你碰到的那个扳指男人。我一直在查那个男人的下落,但至今毫无收获,后来有人给了我消息,找到扳指主人了,但是这个扳指在几年前被转手给了今天这个胖子。”

“这个胖子做什么的?”

“他就是做古董生意的。于是,我想办法联系上他,看看能不能从他手中找到一些线索,”说到这,程开然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为了你,是为你妈妈。”

叶濛笑了下,“我没多想。”

说到这,李靳屿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他弯腰捞过,“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拉上隔门,转身进到小院。

叶濛始终盯着他的背影,话却对程开然说,“那北京人走了没?”

“走了,我按照你们教我的,我跟他说了,”程开然点了支烟,“我说下周我妈生日,如果我看不到那个古董戒就不要了。我本来也没打算真买,就是想看看他手里都有些什么渠道的古董货,看能不能找到当年那个男人。他没说什么,倒也没再怀疑我。”

凭着程开然的智商能混到现在,叶濛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李靳屿收了线回来,她对程开然说:“开开,谢谢你。“

程开然哼了声,不理她。

气氛一瞬尴尬,他看着面前这对演技精湛又莫名契合的狗男女,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算了,我走了,你走不走?”

叶濛看了李靳屿一眼,想说我能再待一会儿么。

李靳屿直接逐客令了,懒洋洋靠在沙发上,对程开然说:“把你的妞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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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靳屿开了音乐,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会儿,窗帘比刚才叶濛他们在的时候关得更紧了一点,其实他一直都不太习惯太亮的环境。

低摇滚音乐在房间内砰砰砰作响,他其实很喜欢这种低靡的重金属,节奏感强,宣泄度高。但怕扰民,声音开得低,所以听上去有些沉闷、压抑。却实实在在地充斥着房间各个角落,他心里的空虚好像终于被填满了一点。

他坐在房间的电子琴后面,脖子上挂着耳机,仰头后脑勺顶着墙,曲着一条腿踩在凳子上,手搭着,姿态更懒了些。

刚刚医院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想好了没。

他几乎都不用想,他直接说肯定要治,医生答复,要治的话,你奶奶就要转病房,得提前交钱转科室。他奶奶吵着要见他,死活不肯转病房。

他苦笑,他只能消沉这么一小会儿,等会还得去医院哄老太太。哄完老太太还得去挣医药费,当初他最不用为钱发愁,可后来他怎么把自己的人生作成这样的?

早知道,当年就硬着头皮也把大学读完,至少拿到a大的文凭再说。听说985的文凭在镇上不用考也不用面试,直接能进事业编。

但那时,他看见李凌白就会发抖,压根没办法跟她在一起生活,连北京都呆不下去。

他的人生,好像也就这样了,能起什么变化呢?

他无力地笑了下。想到这,他低下了头,搭在膝盖上的手,胡乱地抓了把头发。

心里冒出一个让他自己都很嗤之以鼻的想法。

——要不把叶濛睡了,勒索个十万二十万。

你骨子里还真是个混蛋啊,李靳屿。

他自嘲地勾唇笑笑。

门外,忽然传来两声重重地拍门声。

“砰砰!砰砰!”

他过去打开门,怔住了,小肥羊又送上门了,他不耐地皱了下眉,“你回来干嘛?”

“我包忘拿了。”

叶濛指了指沙发,李靳屿回头瞧了眼,微微侧过身,让她进来。

此刻程开然不在,只剩下他们俩,加上这沉重、低沉地重金属音乐,气氛一下变得有些糜烂,李靳屿脖子上搭着耳机,双手抱臂,斜靠在门框上,一言不发地似乎在等她拿了包就离开。

音乐声低缓,叶濛又指了指卫生间:“我能去上个厕所吗?”

李靳屿人靠着,手从胳膊里拿出来,四指虚虚朝那边一指,请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