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等你忙完这阵我们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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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燕时出院后回上海,处理手头上最后的项目交接工作。
知道他要走,每天都有同事轮番大张旗鼓、热闹非凡地为他开欢送会。
在他家,花他的钱,喝他那些藏酒。他很大方,来者皆是客,天天请客,谁来都请。看起来随和,实则冷淡,对谁都心不在焉的。
等人散了,热闹过后的孤独感像夏天掀开空调房走出去,一股热风扑面而来,从四面八方袭来。林凯瑞没走,留下来陪他。
徐燕时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指间的星火燃至底,也没抽,积了长长一段烟灰,一动不动。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小截胸膛,袖扣也卷到手肘处,眉头微蹙,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林凯瑞拎了灌啤酒,到他身边坐下,“怎么了?有梦要展翅高飞了这会还拧巴上了?”
徐燕时似是回神,嘲讽地勾了下嘴角,收回手,烟灰扑簌簌往下落,倾身随意在烟灰缸上摁了两下,随即又抽出一根衔在唇间,边吸燃边人往后靠,垂眸轻掸,懒散道:“不是工作的事。”
林凯瑞洞若观火,低声问:“跟向园吵架了?”
徐燕时轻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女人是不是都特善变?”
“那也得分什么样的女人,干嘛,向园变心了?”
他一笑,颇冷淡:“我不知道,她最近是对我淡了。”
林凯瑞嘿嘿一笑,“你是不是床上太冷淡了?女人一般都喜欢男人平日里假正经,脱了衣服上了床要多骚有多骚,你要床上床下脱了衣服都一个样,女人才会觉得无味吧?”
徐燕时眯着眼吸了口烟,慢吐出一口气,认真地问了句:“比如?”
“问对人了,”林凯瑞笑眯眯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小视频,“骚男十八式,这都是我的宝藏……这都是夫妻间的情趣,我觉得你俩多半性生活不太合,其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林凯瑞觉得,徐燕时大概是在床上也端着。
徐燕时斜斜瞥了眼,发现也就那样,于是,没什么表情的转回头。
林凯瑞问道:“你可以适当地叫叫床,这是男人最性感的时候。”
私下虽不避讳这些,但是徐燕时也不太喜欢跟别人说太多床底上的事,显得不太尊重向园,所以没搭理他,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敞着腿,左手夹烟,右手压上后颈,头往后用力地抻着,清冷地眼神看着头顶熠熠闪耀的星空。
是有段时间没做了。他想。
一时间无话,静谧半瞬,明朗的夜空,高楼万丈,五光十色的霓虹在底下闪烁,江面波光粼粼,两岸灯火依旧,上海这座城市,似乎无论何时何地,都透着繁华。
林凯瑞不说话,一副苦大仇深地表情看着他。
徐燕时倒有些不适应,靠着椅子去拿酒喝,面前几罐都空了,晃了晃,随手又从边上拿了灌新的,压在桌上,“砰”,食指拉开,淡瞥他一眼,抿了口酒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不等林凯瑞说话,他把啤酒罐轻放到桌上,又补充道:“感觉像被人戴绿帽了。”
“谁能给你戴绿帽?给你戴绿帽的女人怕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他一笑,不甚在意,向园不太像喜欢别人的模样,他觉得可能这丫头到倦怠期了,异地恋时间一久是会没有安全感,等他回北京就好了,他想。
林凯瑞话锋一转,“不过,我这里有件事……”
他刹时拧眉,转回头瞧他:“什么事?”
“向园调任到总部你知道吧?”
徐燕时点头,这事儿两人一见面就说了,老爷子入院,她临危受命。
林凯瑞神秘道:“但最近北京新成立一个旺德科技,研究的是ai医疗的,主创团队是谁你知道么?”
半截烟松松搭在一旁的烟灰缸上,徐燕时一动没动地看着林凯瑞,等下文。
“东和的杨平山和吕泽阳。”
杨平山?徐燕时抿了口烟,“什么时候的事?”
“估计你这阵太忙了,向园都没好意思跟你说,就前阵子你去图斯兰那阵,杨平山带着东和一大波人老员工和一些核心团队的人才辞职。东和现在局面也挺尴尬的,圈里都在传,司徒明天为了东和都把北京那套一亿多的别墅给卖了。”
第84章
这几天,向园跟家冕焦头烂额地联系其他银行贷款。
各家银行给的托词都相当一致,就算能贷出来的也都是小额,千把万。还不够她填补一个工程款的。她挺心灰,在停车场楼下抽烟的时候,碰见了杨平山。他似乎刚签完单出来,让司机冲她滴滴鸣了两声喇叭,车窗缓缓降下,冲她淡淡一笑:“向园?”
向园转身便走。
杨平山慢声叫住她,真诚地给她一句建议:“小姑娘脾气别这么急躁,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相信我,顺便替我跟老爷子问好,这么多年承蒙他照顾,如今走到这一步,也算是各安天命了,东和的问题,不是我,也不是他,是这个社会,是这个国家,或许你现在,还不懂,等你在商场打磨久了,你就会明白,当一个企业做大做强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个人企业,赚钱多少已经不重要。总会有人想要力压你一头,枪打出头鸟,这句话你总听过吧?”
杨平山说得委婉,向园实际明白,这段时间跟赖飞白对接东和的年报和所有资金对流情况,才知道有些东西真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早年时候,东和风头正劲,鼎盛时期,一旦有贪官落马,东和总是第一个盘查对象,时不时会有纪检部门过来检查;一旦发生天灾人祸,地震海啸塌方,司徒明天一准被叫去谈话,这次准备捐多少?给个数。捐多了人家说你做作,捐少了,嫌你小气。一双双眼睛都盯着。
另外,外忧内患俱在,赖飞白给她一份清单,有些人手头紧,会挪动工程款,或者克扣工程款,如果老爷子不亲自盯着,底下人为了赚钱什么脏手段都用,偷工减料,豆腐渣工程,层出不穷。一层层剥皮下来,老爷子一个人坐镇到现在,实属不易。
“各安天命?”向园笑了下,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在阳光下几乎白得发光,西装袖子微微拉到手肘上,露出一截纤细嫩白的手腕,身材修长且纤瘦,堪堪在那立着,单薄得如同秋叶,却拥有不容忽视的气场,声音清丽地说:“您以为这事儿就这么了了?杨总,未免太简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