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鸿文乐了,“真猜准了?”转头又去问于好:“到底三十还是二十八?”
于好如实答:“二十八。”
栗鸿文笑:“不错呀,二十八都当上助理研究员了。”
不算出彩,厉害的三十都已经是研究员了,等她爬到那步估计得四十往上了。
韩志敐说:“小丫头是挺聪明,人也不错,怎么着,你给介绍介绍?”说着还回头扫了眼,“你这队里有没有什么适龄的男青年给我们于好介绍一个?”
这是玩笑话。
栗鸿文却忽然认真起来,眼神递过去:“那你看对面那个怎么样?”
被点名的陆怀征似乎什么都没听见,认真大口大口刮着饭,夹菜的手都没停,于好觉得他可能是真饿。
韩志敐目光落在陆怀征身上,来回梭巡,点着头:“不错,不过我怎么瞅着这么眼熟?”
陆怀征这才出口提醒,“半个月前,在宋小桃的婚礼上,我跟您见过。”
韩志敐想起来,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不过他记性没年轻人好,注意力也不在那上面,具体对不上,只知道是有这么个人。
栗鸿文看向陆怀征:“看来还挺有缘,怎么,你要不要考虑考虑,韩教授可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他介绍的学生,我信得过,肯定是个好姑娘。”
韩志敐本来只是随口一提,开了个玩笑,没想到栗鸿文是真替陆怀征着急。
前阵子刚回来就说要帮他介绍,都被陆怀征打着马虎眼儿给躲过了。
韩志敐怕于好下不来台,刚要替自己学生说两句,就听陆怀征放下碗,冲两位老人自嘲地笑笑:
“领导,您就别拿我开涮了,这么漂亮一姑娘怎么能嫁给我们这种当兵的,别难为人家了。我吃饱了,先回,您跟韩教授慢吃。”
栗鸿文见他这么抗拒便也不再强求,又怕韩志敐误会,转头跟他解释:“上回联谊也没见他这么抗拒,别看当兵这么多年,都过得挺糙,他从小跟着他姑姑,修养一直不错,就是今天不知道犯什么毛病,大概是小于的条件太好,丫给吓坏了。”
栗鸿文面儿上这么说,心里却直犯嘀咕,不至于啊,条件再好的也不是没给介绍过,也没见他这么咋呼。
韩志敐则面儿笑笑,心里却极其护短:皮相好有什么用,开个战斗机又有什么了不起,别说你丫看不上我们,我们还看不上你这条件呢!
全程,于好没说一句话,被人像个皮球似的踢过来踢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ps:一个问题说下,因为题材敏感,有些内容不能详细说明,所以文里就模糊化处理。
空降兵的食堂一般都叫空勤食堂,所以昨天教授说了句空勤大队,其实不对,这是空降兵特种旅。
文里模糊化处理哈。
第7章 第一卷 生(07)
陆怀征没有回宿舍,而是叼着根狗尾巴草坐在草坪上目光悠闲地看着隔壁新兵操练。
他想起自己刚入伍那年,刚好新年,队里包饺子,总教官跟他打赌,说自己能一口气吃五十个饺子,陆怀怔说自己能吃七十个。结果两人就赌上了,整个连队的人都围着圈看热闹,轰轰拉拉,还有呐喊助威的,总教官平时变着法子的折磨他们,战士们一边倒儿,同仇敌忾,都希望陆怀征能灭灭总教官的风头。
总教官吃到第六十八只就咽不下去了,塞着满嘴的饺子一脸诧异地看着面前这小子面不改色地吃了七十八只饺子。
服了,赤目圆瞪:“你这小子牛胃吧。”
陆怀怔从小就是能吃两碗饭的乖宝宝,特别喜欢吃他妈做的饺子。每次只要一到他妈包饺子,他就搬着一张小凳子坐在他妈边上,然后陪着他妈一起包。
包完,等他爸回来,丢进锅里煮,这种干捞的饺子他能一口气吃好几十个。
他妈以前随军,手艺都是跟炊事班的师傅学出来的,所以一进队里,很亲切。
等他第二年考上军校,就再没吃过味道那么像样的饺子了。
再分配,成了空降兵,空勤的食堂大多要以他的体格配比,吃东西也没那么随意了。
当兵这么多年,他在部队里就想过两个女人。
一个是他妈。
一个是于好。
其实很少想起于好,大多时候想他妈。
第一次想起于好,是刚入伍第一年快结束的时候。
他在连队执勤,最痛苦的执勤是夜里放哨,轮岗,特别是后半夜岗,还是冬天的时候。那时候还下大雪,屋外都是一片白,有些老兵叫夜习惯从屋外抓一捧雪趁你睡得熟一股脑塞进衣领里然后撒丫子就跑,这种方法,百试百灵,不怕不醒。
被叫醒的人心里都窝火,从床上鲤鱼打挺弹起来便追着人满屋跑。
陆怀怔醒得准,他基本没怎么被塞,属于围观状态。
就这么一个平常的夜晚。
他起夜准备执勤,叼着根烟蹲在寝楼门口,等里头同班岗的战友把人教训舒坦了出来。
连队不让抽烟,他就叼着解解馋,随手从地上捞了根树枝,莫名其妙写起了于好的名字,他一笔一划,写得很慢,自己写得时候没注意,可写完了,啪嗒丢下树枝一瞧。
“于好”两字生生刺着他的眼睛。
字写得还挺好,笔锋苍劲,漂亮。小时候跟姥爷学过小楷,他没什么耐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又是顽皮性子,天天被他姥爷拿着鸡毛掸子追在屁股后头打,好不容易学了个模子出来,姥爷便不肯再教,书法这东西摹多了形骨在就行,剩下的,就看你有没有根骨了。
陆怀征显然没根骨,顶多把字练得像样了些,就这,他都觉得小时候过得太痛苦。
所以当后来得知于好会那么多乐器的时候,在别人都顶礼膜拜的时候,他脑子里冒出的一个想法便是——
这小时候得挨多少打啊。
从那之后,他那段时间,可能有点思春,总是想起于好,每次想起,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后来,大概是养成了习惯。
每年下雪,他都会在地上写于好的名字,用他小时候学过的各种字体,写多了,于好这名字比写他自己的都顺手。
最后一次写她名字似乎是两年多前,记不清了。
陆怀征想到这,人往后仰直接躺平在草地上,手垫在后脑勺上,眼睛微微眯着,翘着脚,嘴里的狗尾巴草被他咬得直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