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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点狙击(95)

作者:唐酒卿

只听“咔”的轻响。

阿秀自动卸掉了两把钢刀,双臂的袖子登时空空下垂。桌面上还有翻倒的酒杯,他侧脸潮湿,表情痛苦,却没办法挣脱谢枕书的手。

他艰难地说:“谢、你……”他眼珠子转动,看向蝰蛇的方向,“跑……跑!”

阿秀竟然认出了他是谢枕书。

谢枕书手指收得更紧,只给了蝰蛇一个余光。

蝰蛇捂着鼻子,刚刚止住鼻血。他呼吸急促,改造眼裂纹密集,只能靠单眼认人。

他真的想跑。

但是——

阿秀呼吸不上,面部涨红,眼睛都瞪大了。他额头顶着桌面,已经发不出正常字音了。

蝰蛇忽然用力擤了把鼻子,抄起旁边滚动的酒瓶,豁出去了。他喊:“老子跟他拼咯!”

音落,蝰蛇抡起酒瓶,砸了出去。

酒瓶砸空了。

蝰蛇趁机双手向后摸,拔出自己的保命杀招。

“刺啦”一声响。

隐士鼻子灵得像狗,当即捂脸,道:“手榴弹!”

双马尾一听,掀起跟前的桌子,蹲身大喊:“卧倒!”

脏话组织的酒鬼听别的不行,听“卧倒”是专业的。他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被武装组追,対抱头和卧倒最敏感。当下一听双马尾的呼喊,集体卧倒!

紧接着一声巨响。

“轰——!”

谢枕书抱着猫滚地。

教堂内桌椅板凳顿时被气浪冲翻,没碎的酒杯酒瓶全碎了,内侧的悬浮显示屏“嘭”地熄灭,十字拱上的海报给冲掉了几十张,连装饰用的荧光板都碎了。

隐士滚出硝烟,边呛边说:“人咳、人跑啦!”

双马尾推开桌子,道:“快跑,这么大的动静,武装组该来了!”

那一教堂的酒鬼勾肩搭背,听从她的指挥,一窝蜂冲出去,边鬼哭狼嚎边跑。

隐士今天晚上就没停过!他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到谢枕书身边,问:“猫!死啦?”

谢枕书看他。

他立刻改口:“猫!活啦?”

苏鹤亭狂抖猫耳,觉得头上都是灰尘。他那副眼镜还没掉,还在问:“我炮呢?”

隐士:“……”

这他妈还没醒呢!

谢枕书说:“在家。”

苏鹤亭觉得他声音好听,跟着学:“在家。”

隐士理所应当把家当成福妈家,道:“欸,対!在妈妈那呢!”

苏鹤亭说:“去拿吧。”

隐士傻眼:“啊?和尚要来抓人啦!我们先跑。”

苏鹤亭揪紧谢枕书的领口,意气风发,道:“去拿吧!”

隐士说:“别闹,就算和尚没来,妈妈门口也都是探子,你还没进巷子就得给人埋伏了!听听话呀。”

谢枕书突然把猫抱起来,不给隐士看。他神色冷淡,道:“不同路。”

隐士不敢自个儿走,怕再给人蹲了,连忙说:“同路,你们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苏鹤亭头被摁在谢枕书肩膀,鼻尖在领口处,便朝谢枕书的颈窝里闻。那味道熟悉得很,也好闻。他是个有计划的猫,知道不浪费的原则,闻了几下,便把谢枕书的衣领向上拉,很霸道:“不让其他人闻。”

隐士简直没眼瞧了,他嘴里讨好道:“不闻,没人闻!你怀里抱着什么?我给你拿。”

苏鹤亭不给,抱紧那一袋子的糖,说:“你走!”

隐士:“……”

他真是没脾气了。

苏鹤亭跟和尚打过招呼,要把隐士带走,他喝醉忘了,谢枕书还记得。刚才的爆炸那么响,武装组估计就在路上,大半夜让隐士走,隐士也没地方去。

三个人暂时撤退,谢枕书的车停在教堂林带的外面,他把隐士带过去,示意隐士开车。

隐士八百年没摸过车了,但他看看谢枕书怀里的苏鹤亭,觉得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便摸摸鼻子,比了个“OK”的手势。

车上路,谢枕书坐在后座,苏鹤亭抱着那袋糖,坐在他旁边。

隐士发动车,开得还算平稳。车开一半,隐士听见苏鹤亭说:“我的游戏机。”

隐士的头立刻痛起来,道:“让妈给你买新的。”

苏鹤亭尾巴在座位上扫了几下,表情不满。他向前倾,抵着前副座,转过脸看谢枕书。

车内光线很暗,猫的眼里却亮亮的。

这时,隐士说:“今晚谢谢啦,我还怕你俩没看懂我的暗号。”

确实没看懂。

谢枕书说:“嗯。”

他抬起手,用手指虚虚蹭了下猫的脸颊。

只是虚虚的,并没有碰到。

可苏鹤亭很热,他不自主地靠过去,用脸颊蹭着谢枕书的手指,眼眸半张,仿佛被冰凉刺激到了。

隐士说:“我看这俩人贼心不死,还会再来。不过那钢刀男真的蛮奇怪的,看着挺清秀一小孩,竟然是个文盲。卫知新不是人,连字都不叫人识。”

苏鹤亭从谢枕书的手指,蹭到谢枕书的手背。他很苦恼,仿佛要谢枕书再用力摸摸他才好。

有些猫需要定期被抚摸。

谢枕书想起自己查到的养猫帖子。

主人要用拇指挠顺他的颈部,让他抬头享受,然后用食指刮蹭他的下颔线条,让他眯眼发出舒服的声音。

——嗯。

隐士道:“蝰蛇算废了,我看他那改造眼都裂成那个样子了,估计他也没钱维修。唉,做什么不好?非得跟着卫知新。”

他转念一想。

又说:“算了,我们也没好到哪里去,我还正愁呢,斗兽场接口有问题,以后不打比赛干吗去?猫还连个房子都没有,一直住在筒子楼。啊!我想起来了,他上回看你打肥遗,下注赚了不少!猫,你卡里还有多少钱啊?”

苏鹤亭鼻息很轻,他道:“有——”

谢枕书碰了下苏鹤亭的唇,中止了苏鹤亭的声音,道:“我在申王那局里赚了。”

苏鹤亭咬住长官的手指,为长官的停下感到不快。他晕开的潮红都积在耳根,似乎已经分不清距离的远近。

隐士以为是自己没听清,问:“赚了多少?”

谢枕书语气停顿,说:“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