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以外是神魔地,苏鹤亭把那里简单理解为禁地。他今晚不想跨入禁地,再跟其他东西打架,最好就在这里解决烛阴。
谢枕书也是这么想的,他退后几步,骤然收臂。铁盾散开,苏鹤亭安全落地。两个人回身,面朝烛阴。
烛阴愤怒地张口,这是声咆哮,可惜它的发声装置坏了,所以看起来像是无能狂怒。
谢枕书的铁臂在背后重聚,他说:“先打烂它的头!”
铁臂一拳挥出,击中烛阴侧脸。烛阴巨眼一合,这是保护机制,说明它的头部受到了重创,要先保护颅内信息器。
就现在!
谢枕书喊:“猫!”
苏鹤亭说:“猫猫猫——你就不能叫我的名字?!”
话音没落,苏鹤亭已经蹿出。改造眼内的“X”字狂转,如果他有引擎,此刻应该轰响天际。烛阴狂轰乱炸的强力炮根本拦不住他,他的速度超越极限,几乎是一个呼吸间,就突破重阻,到了烛阴的面前。
但是他的无敌炮还在冷却!
苏鹤亭猛地旋身,鼓足力气,在半空中深吸口气。
嘭——!!!
这一脚惊天动地,烛阴没支稳的头颅应声旋动,斜向撞到地面上!
刹那间泥土飞溅。
苏鹤亭落地,尾巴一甩,好像背后有千军万马。他倏地挥臂,指向前方,喊道:“谢枕书!”
阿修罗在滚滚硝烟中骤现,把猫罩在自己的巨影下。“忿怒”一手扛炮,一手拎枪,“咔嚓”一声切换模式,火力全开!
重炮和机枪咆哮不止,弹药犹如火龙,打得烛阴睁不开眼。很快,它的合眼装置崩坏,零件飞起,颅内信息器疯狂报警。
【X字锁定,攻击目标正在蓄力。】
红色感叹号亮起。
【攻击目标自爆倒计时,3、2——】
烛阴启动最后的防御设置,信息器自爆。阿修罗屹立不倒,三相抱臂,在前方张开坚固铁盾,死死挡住了爆炸。火光瞬间冲天而起,地面剧震,气流撞飞了周围一切事物。
半晌后,火焰焚烧,苏鹤亭缓了口气,仰身倒在地上。
“扑通!”
不远处的谢枕书也躺倒了。
冰雹不知何时停了,只剩雨还在下,两个人都在喘息。
苏鹤亭灰头土脸,问:“你是谢枕书吧?”
谢枕书看着天空,回答:“不是。”
“你是。”
“不是。”
苏鹤亭认输:“行,我是,我是谢枕书好不好?”
谢枕书没回答。
苏鹤亭说:“下次约会不跟你玩了。”
谢枕书忽然抓起把泥,丢在苏鹤亭身边。
苏鹤亭问:“你干吗?”
谢枕书生气:“我是谢枕书!”
苏鹤亭笑:“你干吗?为什么生气?喂,别走啊,谢枕书!”他摊开手臂,躺着不动,喊道,“我手臂好痛,钢刀男砍的地方还没好。谢枕书,谢枕书谢枕书!”
谢枕书捂住了他的嘴,不许他叫。
猫的双眼很亮,望着谢枕书。
谢枕书脸上有泥点,片刻后他拿开手,把苏鹤亭背了起来。
苏鹤亭趴他背上,坚持不懈地问:“你在气什么?”
谢枕书说:“没有。”
苏鹤亭说:“气我吗?气我说不跟你玩?”
谢枕书沉默。他生起气来也是那副表情,好像全世界都欠他钱,双眸冷冷的,谁都不放在眼里。
苏鹤亭单臂环住谢枕书的脖颈,用哥俩好的语气说:“我开玩笑的,我们也算过命之交了。你以后有什么困难,我绝不会不管。”
谢枕书不理他。
苏鹤亭探头吹了下谢枕书的十字星,想引起他的注意。
十字星一晃,谢枕书蓦然回头。他肩背的肌肉都绷紧了,用眼神制止苏鹤亭的行为,好像苏鹤亭是个流氓。
可惜苏鹤亭凑近些许,小声说:“你好白,经常不出门吗?也是,你都待在这里。那你什么时间锻炼?睡前?肌肉都——”
谢枕书说:“不许吹。”
“哦。”苏鹤亭答应完,又吹了一下。
他就欠,什么不行干什么。
谢枕书耳垂被吹红了。他略微恼火,喊道:“苏鹤亭!”
苏鹤亭答得干脆:“到!”
谢枕书骤然把头转过去,不看苏鹤亭了。
苏鹤亭以为谢枕书是生气,连忙抱紧对方,把尾巴都挂到了他腰间,生怕他把自己扔下去。
奇怪得很,苏鹤亭一贯要面子,可对着谢枕书,却觉得没什么,好像是自己人,可以暂时认怂。比如现在,这片区域黑得要命,难保没有其他东西。苏鹤亭很累了,根本不想再打架。
苏鹤亭说:“我说什么你高兴?我说什么你不高兴?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们说好了,天长地久一起走,可走归走,两个人总得有交流。好比现在,你干吗不理我?”
谢枕书就不理他。
苏鹤亭松开手臂,把下巴压到谢枕书头顶上:“喂。”
谢枕书说:“有事?”
苏鹤亭问:“你真的有预知能力吗?”
谢枕书说:“没有。”
苏鹤亭纳闷:“那你怎么知道刑天的卧底都几点上线?”
“信息监控和数据分析,”谢枕书走在黑暗中,觉得雨渐渐小了,“刑天的行动时间很好掌握。”
苏鹤亭说:“那地点呢?”
谢枕书回答:“一样,偷渡客的上线地点是固定的,只有一百个。”
苏鹤亭想,刑天至今都认为卧底的上线地点是随机的,看来他们对惩罚区的了解只有皮毛,好些事情大姐头还被蒙在鼓里。
苏鹤亭又问:“我第一次到这里时,当时袭击你的爆炸是什么?另一种神魔吗?”
谢枕书说:“不是,那是清算系统,会不定期搞突袭。”
谢枕书百分之七十的死亡都是因为清算系统,这个系统设定很无解,可以把它看作是主神系统的“手”,只会攻击谢枕书。
苏鹤亭说:“哦。”
两个人安静一阵。
苏鹤亭侧头滑下来,回到谢枕书的颈侧。他老实了,猫耳却无聊得动起来,一会儿折倒,一会儿竖起,绒毛搔在谢枕书的脖颈上,把那里也弄红了。又过了半晌,苏鹤亭双眼沉沉,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