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道:“加上猫先生和长官,一共二十二个人,和在厅里一样。”
016说:“是吗?我以为就几个,话吧啦吧啦说个没完,吵死了!”
教主道:“他们在厅里就这么多话,说明他们爱讲话。旧神说要宽容待人,避风港又不是你我的私人场所,人家爱说就让人家说好了,你干吗发火?”
016撑住膝头,说:“他们说屁话我管不着,但他们要是敢替我说话,我当然要发火。”
一个拼接人回头,表情微狞:“好啊!016,你的意思是你不服猫先生和长官,你怎么样,你要自己做老大?”
016说:“去你妈的,谁稀罕当什么狗屁老大,我只是烦你们不把旁人当人。”
拼接人道:“我们怎么不把旁人当人了?让猫先生和长官做老大是众望所归,你问问哪个反对?”
幸存者垂首噤声,他们彼此紧挨着,像是一群避雨的流浪狗。016的目光从他们身上碾过去,没人跟他对视。
另一个拼接人说:“在厅里的时候,大伙儿让你出去看看,你百般推卸,现在见大伙儿都服猫先生和长官,你又百般阻挠,是急红眼啦!”
又一人道:“要说不把旁人当人,在场哪有人比得过你016?各位,他当时是不是这么说的,‘谁要照顾他们,让他们全去死好了’。嘿,我可没有添油加醋啊,这就是他原话。016,你比起长官,比起猫先生,你配什么?”
“我们都服气,偏你一个人不服气,哈哈!你什么心思,你以为大伙儿不明白吗?”
“我就奇怪了,我们说什么你反对什么。这里就你零件换得最多,连心都换了,016,你怕不是个卧底吧!”
“难怪,难怪他这么激动,一会儿让大伙儿死,一会儿又不许长官和猫先生做老大,原来是个卧底!016,你当主神的狗腿子,你他妈有没有良心?”
“我早就想说了,他打斗兽场,别人都会死,就他死不了。不仅死不了,还场场都能被改造,一有零件坏了,马上有机器人给他换。好啊好啊,这下真相大白了,人类中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叛徒?”
016怒火万丈,说:“放狗屁!你们他妈的含血喷人,老子打斗兽场,靠的是真本事!”
在场没人看过他打斗兽场,也不需要有人看过,他们说他是卧底,他就是卧底。他和那些饭盒一样,都是被送出去的贡品。这些人怕谢枕书,不仅怕谢枕书的力量,更怕被这股力量踢出群体,因此他们要找个异端出来,再与异端割席,以此证明自己对力量的忠诚。
他们唾沫横飞,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站起身,要把016揪出来谢罪。眼见要乱起来,避风港忽然向下沉,不到两秒,便把站起来的人统统压下去,大伙儿随即噤声。
外面的风声阵阵,谢枕书谁也没看,正在给苏鹤亭重新装小灯的提把。他打开铁扣,又合上,始终没有抬头。
莫名地,人都坐回去,十分安静。
第172章 征服
半夜, 谢枕书说:“好了。”
苏鹤亭睁眼,接过小灯,看上面松动的地方都被修好了, 不由得笑道:“谢了。”
他今天用小灯引出过大火, 精神一直不济, 坐在这里犯困。此刻说话也眯着一只眼,像只被扰醒的猫。
谢枕书看他半晌, 说:“休息吧。”
苏鹤亭把另一只眼也眯起来,道:“休了。”
谁知下一刻,他身体歪倒, 被谢枕书轻摁在了腿上。苏鹤亭也不逞强, 就这样枕着长官, 说:“好, 你给我充会儿电,不许乱动哦。”
言毕,他闭目养神, 表情放松,仿佛真的在“充电”。
谢枕书待苏鹤亭呼吸平稳后,才慢慢道出一句“晚安”。外面的飞沙声和苏鹤亭的呼吸声逐渐构成了一种奇妙的节奏, 如同某种安神曲,让他听了一宿, 心情平和。
夜比想象中漫长,当众人发现天不会亮的时候,恐慌便弥漫开来。大家簇拥到珏的身旁, 争相去接它掉落的花叶, 可珏的花叶落下后就会消失,这让大伙儿更加惶恐。
两天后, 比黑暗更加可怕的饥饿来了。拼接人带来的饭盒被分下去,却只够大伙儿舔个味道,填饱肚子这件事迫在眉睫,他们开始向谢枕书祈求食物。为了不让幸存者饿死,谢枕书带队去了最初的刷新点。
到地方时,苏鹤亭捂着外套,闷声说了句什么,可是风太大了,谢枕书没听清。他抬手打了个手势,让苏鹤亭再说一遍。苏鹤亭便拉下外套拉链,顶着狂风,凑到他耳边,大声说:“我说——这个通道不是被夜叉捏变形了吗?主神又把它修好了。”
的确。
谢枕书拂开通道口上的灰尘,发现这里恢复如初,连出口附近的抓痕都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苏鹤亭皱着眉,头发被吹成了毛球。他没离开谢枕书的耳畔,继续说:“有点怪。”
谢枕书道:“下去看看。”
他们此行带着十二个人,016和教主都在。016听见他们的对话,便朝长官也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留守出口。他腿脚不便,确实不好下去。至于其他人,下都下不去,也一并留在了出口。
苏鹤亭说:“我在这里等你。”
这十二个人若是在这里闹内讧,容易引来巨佛和机械太监,所以苏鹤亭决定亲自坐镇,避免冲突。谢枕书懂他的意思,稍稍点了下头,便下去了。
长官一离开,便有人问:“猫先生,你刚才说有点怪,是哪里怪?”
苏鹤亭指了指通道:“怪在这里,它上次被夜叉捏坏了,主神却宁愿把它修回原样,也不愿意重做一个。”
大伙儿听完,纷纷来瞧。教主用袖子蒙着口鼻,抓住机会,说:“想必是伪神的阴谋,用假象麻痹大家的心神,好让大家放松警惕,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被它们迷惑,旧神说啊……”
他借机传教,大家都堵起耳朵,只有016直接忽略了他,道:“这里修起来很难吗?”
苏鹤亭说:“怎么说呢,比起重做一个要难许多吧。”
这个地方的难修之处在于,它被夜叉破坏了,还不是普通的破坏。苏鹤亭虽然不清楚夜叉是怎么做到的,但就那天的情况来看,夜叉折叠了它的空间,把大厅揉压成了一个极小的存在,修起来会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