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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点狙击(196)

作者:唐酒卿

阿秀身上有安全芯片,不会被它们攻击。他重振旗鼓,从后追来,可那已经四个人到了电梯口。

蝰蛇刚进去,门边就“嘭”地响起枪声。他抱着阿襄贴住壁面,喊:“阿秀,趴下!它们要开枪了!”

阿秀呆呆的,明明已经不认得蝰蛇是谁,却鬼使神差地,真的趴下了。他不会挨子弹,便收起钢刀,好像在躲猫猫似的。

谢枕书一摁下楼层,外面瞬间爆发枪声,好在电梯门迅速关闭,四个人有惊无险。

电梯上升。

苏鹤亭默默倒计时,等“叮”的一声,电梯门向两侧滑开,他立刻开枪。

“嘭!”

刚捡的霰弹枪喷倒门口的武装组成员,警报声长鸣,苏鹤亭再开一枪。

“嘭!”

他脸上溅血,说:“蝰蛇!”

蝰蛇托稳阿襄,滚了出去。他先贴住地面,让后方的谢枕书抄起了防爆盾。

谢枕书顶着防爆盾,卡住电梯门。那银色十字星晃动,他罩住了苏鹤亭,道:“扔!”

蝰蛇二话不说,扔出自己的闪光弹。大厅的玻璃“轰——”地爆碎,陷入空白,音浪袭耳。苏鹤亭开枪,吸引了全部的火力。蝰蛇闭着眼,按照他们的原计划,爬起来就跑。

防爆盾被打得凹陷,苏鹤亭和谢枕书紧紧靠在一起。他抱着枪,说:“谢枕书。”

谢枕书低下头,看过来。

苏鹤亭说:“B2出口有辆机车——”

子弹猛射,防爆盾如同正在淋雨。

苏鹤亭突然凑近,几乎要吻到长官了。他认真地问:“我带你去亡命天涯好不好?”

谢枕书道:“你不会开机车。”

苏鹤亭说:“我会,我离开这里就能学。”

谢枕书抬起空出的手,摸到苏鹤亭的脸颊。

这一刻和曾经何其相似,不论世界怎么变化,猫永远都这么勇敢。

谢枕书用拇指替猫擦掉了血迹,承诺般地说:“我会开。”

——我会,我在,我永远。

这是他从没有说出口的话。

苏鹤亭一笑,说:“走吧!”

他们待枪声暂缓,陡然分开。那防爆盾前顶,在环绕着的警报声里势如破竹,竟然压得武装组不敢前行。

审讯厅的武装组都被调去供电站了,剩余的队伍在底下被消耗了精锐,现在正靠着楼上赶下来的临时队伍强撑,连装备都不如开始的那几支队伍,哪有他们训练有素。

苏鹤亭把霰弹枪打空,换了地上的冲锋枪。他踩住玻璃碎片,朝远处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做出抛弹的动作。

武装组成员刚吃过霰弹枪的亏,登时蹲到一片。岂料滚到地上的是个揉成团的海报,让他们虚惊一场。

谢枕书撞开门,把正在说“拜拜”的苏鹤亭拎走。

楼上的电梯还没有恢复,大姐头只能从安全通道下。等她到大厅,正好看到武装组成员在原地抱头,苏鹤亭和谢枕书已经不见踪影了。

大姐人问:“人呢?”

她环视一圈,从地上捡起那个被揉成团的海报,打开后看到上面熟悉的涂鸦。

大姐头拿起通话器,说:“请关掉——”

钱警长气急败坏:“你怎么搞的?女组长,快喊你的组员抓人呀!”

大姐头道:“我的组员不负责审讯厅,请先关掉区域广播。”

钱警长说:“你听不懂吗?关什么关!这会儿谁还管广播啊!我让你去抓人,抓人你懂不懂?!”

大姐头的忍耐快到极限了。

钱警长说:“喂?喂!你听见没有?女组长——”

只听一声巨大的轰鸣声,B2出口处的玻璃门破碎。大姐头回头,看见一辆机车冲入暴雨中。同时,整个黑市的广播都开始播放一句“敬他妈的”。

苏鹤亭紧紧抱着谢枕书的腰,大喊:“我第一次坐这个!”

狂风直面扑来,谢枕书的十字星翻飞。他拧紧把手,在机车“嗡——”的怒号里冲出武装组的包围,猛地落在了地上。

“哗!”

水洼溅起水花,和雨一起,打湿了他们。

苏鹤亭在谢枕书耳边大声说:“我——”

谢枕书道:“什么?”

苏鹤亭说:“很想你。”

暴雨如注,分不清天空和地面,到处都灰蒙蒙的。他们犹如飞驰在海浪里的箭,笔直地冲向前方。

谢枕书脸上是雨,他微微侧过些头,似乎这样能离苏鹤亭更近一些,十字星上淌过的雨滴在他的肩膀。

他说:“我很想你。每一天,每一秒。”

第125章 纯粹

机车最终停在旧街附近, 下车后,苏鹤亭和谢枕书步行回家。破筒子巷积攒的雨水堵住了路,苏鹤亭蹚过去, 推门而入。

家里没有开灯, 进门时, 只有铃铛响了几下。坐在沙发上的隐士闻声站起来,疾步上迎, 说:“猫!谢哥!你们……大家没事就好。”

苏鹤亭看到沙发旁散落着蝰蛇的外套,问:“阿襄回来了吗?”

隐士转身给他们拿毛巾,“嗯”了一下。道:“……妈妈见到阿襄了, 她们现在正在地下室。”

他迟迟没有回身, 片刻后, 苏鹤亭看见他的身体在颤抖。

隐士捏着毛巾, 在昏暗中流泪。他说:“佳丽,佳丽也见到了阿襄……她们母女……”

他说不下去,转过头, 用袖子揩眼泪。可那眼泪止不住地流,他只好掩住脸,低声哭起来。

背后的雨一直下, 谢枕书弯腰,捡起掉在地毯上的蔷薇花。这花呈颓败的模样, 花瓣所剩无几,只有枝还突兀地挺着。

苏鹤亭走向客房,门没有锁, 他透过缝隙, 看到了里面坐着的佳丽。

佳丽的头发半散,手里捏着一支没燃尽的烟。她把花臂藏在阴影下, 模糊得像是一团墨。半晌,她转动眼珠,看向门口,说:“小猫。”

苏鹤亭进去,在她身边坐下。雨敲打着窗户,他们陷入一种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佳丽低声说:“我幻想过无数次重逢。”

她抬起手,想抽一口烟,可是手抖得很厉害。

苏鹤亭道:“对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只能说对不起,即便他心里知道,对不起也并不能让佳丽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