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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点狙击(170)

作者:唐酒卿

一个吻换一个吻,他可太公平了。

谢枕书退开,领口被扯得凌乱,什么也没说。须臾,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杯子碎片,丢进了垃圾桶里,道:“睡觉。”

这层有两个卧房,他们隔着墙睡,像是退回了各自的安全区。窗外的雪变小,苏鹤亭翻了好几个身,一直没睡着。他把羊数完,又想到刚才的吻。

万籁俱寂,苏鹤亭忽然拉起领口,掩住自己的鼻尖。他脸很红,但不是热的。

明明都是新手。

苏鹤亭心道:他也太会亲了。

这一夜苏鹤亭没睡好,迷迷糊糊到天亮,听见门响了。几分钟后,卧室的门也响了。苏鹤亭翻身闷住脸,想继续装睡。可惜门开了,有包子的香味。

苏鹤亭一眨眼坐起来,自在地打招呼:“早上好。”

谢枕书刚从备战组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他没看苏鹤亭,而是侧过身,道:“吃饭。”

苏鹤亭说:“那得借用你的浴室。”

谢枕书道:“门开着。”

苏鹤亭举起手,晃了晃手铐,说:“这怎么办?”

谢枕书道:“有不便的地方我帮你。”

苏鹤亭想到昨晚的尴尬场面,拽紧自己的裤子,快速经过谢枕书,顶着鸡窝头钻进浴室。等他洗漱完,餐桌上的早饭还在冒热气。

谢枕书把鸡蛋和包子推过来。

苏鹤亭掰开包子,是豆腐粉丝馅的。他两口吃完一半,目光一直跟着谢枕书转,像是在蹲守奇怪之物的小猫。须臾,他问:“问你一个问题,你就叫谢枕书吗?”

谢枕书道:“嗯。”

苏鹤亭把另一半吃完,说:“我们都做室友了,就不要再叫我7-006了,叫我苏鹤亭怎么样?”

谢枕书闻言撩起眼皮,看向他,道:“不叫喂了吗?”

苏鹤亭正在用勺子敲蛋壳,心道:上次让他喊我“喂”的事都过去两天两夜了,他怎么还记得!

他道:“叫喂多生疏,我们……咳,我们已经相互了解了,可以开始互道姓名了。”

谢枕书黑眸沉静,须臾后,说:“苏鹤亭。”

苏鹤亭道:“就是这样,很标准嘛。”

也许“苏鹤亭”和“7-006”一样,都只是行动时用的代号,但谢枕书没有问这是真名还是假名。

他们已经越界了,再靠近会出事的。

饭后谢枕书又出门了,他似乎事情很多,回来吃饭都是抽空。苏鹤亭百无聊赖,把沙发拖到窗边,坐在这里数雪花。

在南线联盟的冬天待久了会枯燥,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晚上还好,白天望出去,雪雾笼罩着住宅区,附近还是有人住的,能看到生活痕迹。旋转灯塔正在休息,但底下一定有巡逻队,天气好的时候应该能看得更清楚。

苏鹤亭估摸着这段路不好跑,否则谢枕书不会把他这样放在家里。他在家里溜达了一圈,书房是锁着的,不过谢枕书的卧房门是开着的。

打扰了。

苏鹤亭抱臂,靠在门边,打量起谢枕书的卧房。这个卧房跟他住的没两样,只是桌子上多了一个魔方。那魔方看起来很旧了,上面的色块凌乱,是被谢枕书打散了。

奇怪。

按苏鹤亭对谢枕书的了解,长官应该是喜欢把魔方拼整齐的人,因为他在意规整,就像他会把用过的一切都回放原位,这是他的习惯。

苏鹤亭目光越过这个充满违和感的魔方,游走在其他地方。

墙壁是空白的,没有照片也没有装饰画。床单被套的颜色是灰的,窗帘也是。这里和他昨晚看到的书房一样,既没有旧主人留下的印记,也没有新主人生活的痕迹。

是因为谢枕书很少回来,还是因为他把这个家里的东西都清理掉了?不然不至于连个照片都没有。

苏鹤亭返回客厅,这个家真的一点娱乐的东西都没有,他无聊到快自言自语了,只能躺在沙发上思考人生。

晚间,谢枕书回来了,还带了东西。

苏鹤亭凑近,眼睛一亮,说:“哇……你喜欢童话绘本?”

谢枕书脱掉大衣,把塞了一路的绘本递给苏鹤亭。苏鹤亭摸摸封面,这绘本很薄,他略略翻了翻,发现里面讲的是个灰熊的故事,应该是南线联盟流行的儿童读物。

苏鹤亭跟在谢枕书身后,把绘本举起来看,念道:“灰熊塔鲁是只好小熊,它喜欢冬眠,每当冬天来临时,它都会……”

谢枕书停下来,苏鹤亭撞到他背上。他说:“别念。”

苏鹤亭抱着绘本,身体一歪,换个角度看谢枕书。他屡教不改,只道:“干吗?念故事也不可以?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快憋死了。”

谢枕书打开冰箱,这东西还是备战组特供的。

苏鹤亭说:“别不理我,谢枕书……这不是我的上门礼嘛,你怎么把它藏到这里了?你喜欢啊?”

他说的是自己昨晚带来的小雪球,被谢枕书收进了冰箱里,上面的“w”都变模糊了。

苏鹤亭把绘本一搁,说:“要不你把我带下楼,我再给你捏几个?你堆过雪人吗?我没有哦,我超想——”

谢枕书拿了速冻饺子出来,迅速关上了冰箱。不论他干什么,苏鹤亭都跟着他,他就在苏鹤亭念故事的声音里煮饺子,直到吃的时候苏鹤亭才没声。

苏鹤亭把饺子吃完,托腮看了会儿谢枕书,突然说:“这是我第一次跟人吃饺子。”

好像这是什么有趣的事。

谢枕书沉默片刻,道:“我也是。”

苏鹤亭说:“真意外,我以为你吃过很多顿饺子。你是不是总一个人待着?”

谢枕书没有回答。

苏鹤亭说:“我是,我猜你也是。那句话怎么说呢?人和人之间是有奇妙的感应的。”

他讲这些的时候没有笑,可是眼眸里的情绪也没有攻击性。很多时候,他就靠这个化解别人的防御。然而即便知道这可能是伪装,谢枕书仍然没能挪开目光。

苏鹤亭用筷子搅动汤汁,继续说:“谢谢你的绘本,也谢谢你的饺子,如果你能再满足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就好了。”

谢枕书收掉碗,道:“晚安。”

苏鹤亭说:“你好冷漠!”

他们这样相处了七八日,一直相安无事。那个吻就像是小小的插曲,被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回避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