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可我不是那些主神系统。
“我比它们强。”
蝰蛇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谢枕书道:“共存体。”
苏鹤亭不免惊讶,他知道共存体,在谢枕书的回忆中,36810的录音提到过共存体。所谓的共存体,就是一种能与系统芯片结合的新人类,是“14区”即“限时狩猎”实验的最终目的。可是无论是36810的录音,还是大姐头的资料,都记载了限时狩猎的失败。
交易场里怎么会有共存体存在?
“是……
“我是共存体。
“请叫我玄女。
“谢枕书,来自旧世界的弑神者,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谢枕书微微颔首,说:“我上次来你还没有诞生。”
玄女道:“那时的我还是凡人,无法很好地操控颅内芯片,没能与你交流。现在,我的眼睛遍及生存地,我已经是自由的了。”
谢枕书说:“自欺欺人。”
玄女的声音高低不同:“我的意识成功上载,和生存地网络交融,超越了‘晏君寻’,实现了人类的终极目标,这是自由啊。”
谢枕书冷漠道:“你的身体还困在这里。”
玄女安静下去,似是被戳中了痛点。片刻后,她说:“……如果我摆脱了肉体的束缚,那我究竟是新人类,还是人工智能?我为这个问题而迷茫……”
房间内的灯挨个亮起,又挨个熄灭,这是玄女在思考。
“我和芯片融为一体,获得了整个生存地的资料。我能背出这里每个人的档案……我不仅知道他们的过去,我还能推算他们的未来……”
苏鹤亭想翘尾巴,又忍住了。他举起手,说:“打断一下,你说你知道每个人的过去?”
玄女道:“我知道。”
苏鹤亭指向自己,问:“我是谁?”
玄女道:“黑豹7-006,同样来自旧世界的苏鹤亭。”
苏鹤亭说:“等等,你喊他弑神者,喊我苏鹤亭,我就没什么帅气的称号吗?”
玄女道:“猫。”
苏鹤亭咬了下舌尖,说:“……哦。”
玄女道:“谢枕书曾来到这里寻找你,可惜生存地并没有你的资料,我认为你是大爆炸中的受难者,给他发出了一张死亡牌。”
苏鹤亭心里一跳,问:“新世界04年?”
那一年刑天对光轨区发动爆炸袭击,他是幸存者之一,被救回黑市,落到了福妈手中,并且被改造成兽化拼接人。
玄女道:“是的。”
苏鹤亭心道:原来长官一直在找我。
玄女说:“你每次上线,我都在观察你。”
蝰蛇先说了句“靠”,他裹着外套,用看流氓的眼神环顾四周,说:“偷窥狂!”
房间内的灯“啪”地亮起一盏,正照在蝰蛇脸上。玄女道:“我的任务是监视生存地。”
蝰蛇不依不饶,说:“老子干什么你都能看见?!”
玄女道:“没错,但我对你上网浏览黄色网站这件事并不感兴趣,必要时刻,我会选择系统录像,存留档案,不会时刻都盯着你。”
蝰蛇脸色发白,声音颤抖:“你还会录像……”
玄女道:“你在生气吗?”
蝰蛇说:“那都是我的隐私!”
玄女顿了顿,说:“我说了,我是神。
“神的眼睛注视凡人。
“凡人没有隐私。
“你们每时每刻,都活在监控中。”
苏鹤亭忽然想起一件事,为了管理拼接人,刑天从不公开自己的生物识别技术。从斗兽场到筒子楼,他们每次进出必经的探头真的是信息识别吗?
“面部识别和视网膜识别都被淘汰了。
“刑天没有生物识别技术。
“所有探头都是我的眼睛。”
——原来如此。
苏鹤亭心里想:难怪交易场只需要假名,因为所有人的资料早被玄女收录,每个人在她眼中都是透明的。
他问:“你和超进化系统珏是什么关系?”
玄女如实回答:“没关系。”
房间内的数据雨骤然停止,那些绿色凝固在半空,她的声音越发虚无缥缈。
“我的颅内芯片来自旧世界南线联盟。
“我没有使用阿尔忒弥斯残留的数据,也不属于狩猎实验,我的数据源于……
“……卡俄斯①。”
蝰蛇怕她走,追出几步,在那无尽数据雨中说:“你知道阿秀在哪儿!”
玄女道:“钱警长的车里。”
蝰蛇说:“操!”
玄女的声音逐渐变低,像是精疲力尽,道:“我回答了那么多问题,猫……请你也回答我。我看见你走出负8层,替阿七报仇,为什么?”
苏鹤亭把手插进西装兜里,说:“我用了他的卡。”
玄女道:“借口。”
苏鹤亭仰头,看向数据雨。他笑一笑,说:“你想要听到什么答案?正义吗?不是哦。”
他目光平静,像在答题。
“我没什么正义感,也不认识他,只是不太爽。或许他没家人,也没朋友,但是他的名字,凶手们总该听一听。你也是人,你懂吧,有时候……人类的理智会燃烧。我替他报仇,不需要认识他。在这个新世界,他是我,我是他。”
我们都是人。
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①卡俄斯:世界的开端及开始。
第94章 芯片
玄女得到答案, 数据雨重新流动起来,她沉默半晌,在那混乱无序的数据排列中心神不宁。虽然她刚刚自诩是神, 却没有反驳苏鹤亭说的这句“你也是人”。良久后, 她说:“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
蝰蛇心急如焚, 问:“警长要把阿秀弄哪儿去?”
玄女道:“审讯厅,那里有个地下温室, 是黑市菌类栽培基地之一。”
警长把阿秀带到菌类栽培基地干什么?
苏鹤亭余光扫过蝰蛇,却发现蝰蛇更加急躁了。
蝰蛇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道:“要不得, 上回就被你们打得瓜兮兮嘞, 再给搞进栽培基地, 人就该没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