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会坚持回到历建华的家里喂养那些金鱼,她怕它们饿死。
“但是孩子没了,”晏君寻的目光逐渐凝结,“她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她的丈夫既没当好丈夫,也没做好父亲。看看她在做什么?她把对孩子的愧疚填放进历建华的系统里,在那里用力扮演着父母的角色。
“孩子是个契机,他们一定为此发生了争吵,”晏君寻又想抽烟,他不愿意自己去想那些画面,“然后她杀掉了丈夫,这是开端。”
没错,这是开端。这是凶手的开端,也是疯子的开端。
疯子不在乎这些人的悲惨人生,他在这里精挑细选,把这些人像布娃娃一样套住脖颈,再粘到自己的作品上。但凶手的痛苦在杀掉丈夫以后就该结束了,而疯子必须让这个痛苦持续,他的游戏刚开始。
这只渣滓他妈的干了什么?
“他要给凶手一些提示,”时山延隔空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让凶手发现自己的不正常。这个手段很像我们常用的监视技巧,如果你不想被任务对象发现,就给他点信号,让他陷入自我怀疑。当他什么都发现不了的时候,他就会开始认为是自己出了问题。”
“他继续刺激着凶手,”晏君寻看到搁在一旁的通导器,“用最安全的办法。”
* * *
陈秀莲记不清何志国什么时候出现的,她确实有点健忘,反正何志国的声音始终存在,有时候像蚊子叫,有时候像车鸣笛。她杀掉何志国的那天是很久以前了,何志国躺在床上。
哦。陈秀莲想起来了。何志国当时瘫啦。
狗娘养的畜生瘫掉了。
我女儿要下课了吗?
陈秀莲给何志国端饭的时候问他,他表情像见了鬼。陈秀莲很沮丧,她只是想去接琴琴下课。她给何志国喂饭,何志国骂她疯子。
我没有疯。
陈秀莲看着黑白照片上的何志国,轻声重复:“我没有疯。我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是你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
是了,畜生怎么懂呢?他脑子里全是攻击信号。
人真的挺奇怪的,陈秀莲总在困惑。为什么大家都靠两条腿行走,却总是有些异类?他们仿佛不属于这个群体,靠暴力生存,对撕烂捣毁生命充满动力。
你他妈看不见那里已经血淋淋的了吗?
“操你……”何志国又在陈秀莲耳边谩骂。
你看不见。
陈秀莲举起照片,一点点撕烂它,看何志国的面容分裂。她把何志国照片上的眼睛留下来,贴到地下室的墙壁上。
你好好看着。
陈秀莲打开灯,心情很好。
“你就是这么死的。”
第25章 狙击
苏鹤亭开始泡面。他对新买的杯面充满期待,咬着筷子空出双手,想在这短暂的五分钟内再打把游戏。但是通导器响了,他忍耐了片刻,用拳头砸亮光屏,含糊地问:“干吗?”
“疯子还在攻击我的系统,”晏君寻坐在冷气里,“让他冷静点。”
“我是他爸爸吗?”苏鹤亭拿下筷子,“如果他这么听我的话,我就让他去督察局跳踢踏舞了。”
“你可以做他爸爸,”时山延身体前倾,把车内的冷气关掉,“快点命令他,我们都想世界和平。”
“不,不要,我还很年轻。”苏鹤亭单方面删除了自己吹嘘自己的记忆。他把筷子压到杯面上,说:“你们一直都活在监控里,现在再加个人又能怎样呢?反正都是被看。”
“如果他再进入我的系统,”晏君寻凑近通导器,咬字清晰,“我就解除黑豹资料的防御墙,请他浏览黑豹复杂的构造。”
“你解,”苏鹤亭用手指戳了戳杯面盖翘起的一角,“关我屁事。”
“你在南线联盟做卧底的时候,用‘修理装备’这个理由骗了傅承辉多少钱,”晏君寻神情认真,语气却很轻松,“自己记账了吗?”
“你再多说一个字,”苏鹤亭看向光屏,“我就让疯子今晚找到你。”
“你试试,”晏君寻偏过头,对通导器说,“看我们谁死得更快。”
苏鹤亭沉默下去,杯面都泡超时了。他不喜欢白干活,不如说他的原则就是收费干活。他在黑豹里属于及格万岁的类型,对排名没那么上心,只要编号一直挂在自己的舒适区里就可以。他习惯自己的节奏,傅承辉都鞭策不动他。他究竟有多少能耐,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