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君寻耳边立刻传出枪上膛的声音,他猛地蹲下身。子弹打在门把手上,溅出火花。
“走开,”大叔再度给枪上膛,“离这儿远点。”
“我马上就走,”晏君寻站起来,慌张地说,“我马上——”
他骤然伸出手,挂住了大叔的手臂,借机抬起双脚,踹在大叔胸口。大叔稍退一步,只是一步,而晏君寻用了全力。
“不要吵,”大叔机械性地说,“保持安静,我的老板在会客。”
大叔的话音一落,晏君寻已经撞在了门板上,险些吐出酸水。他推不动大叔拽住他领口的手臂,在两秒以后,又被撞了上去。
珏忍不住尖叫:“晏先生!”
晏君寻用手撑住门,侧过身喘了口气。他再度被提了起来——他妈的!大叔的枪口已经顶住了他的脑门。
走廊里开始漏水,就像上次的避难所。雨变得无孔不入,建筑拦不住它们。如果枪声响了,停泊区又会被淹没。但是晏君寻没机会再重来了,停泊区和他的身体一样都烂透了,他必须在自己被爆头、或者突然死亡前找到时山延。
“保持安静,”晏君寻突然握住大叔的枪口,“你没装消音器。”
大叔没扣动扳机,迟钝了一下。晏君寻一拳打中他的脸,墨镜被打断了,晏君寻没停,接着一拳打中了他的眼睛,大叔吃痛般地松开手。
晏君寻贴着门滑下去,后背磕到了门把手。他没敢停下动作,跟着一个蹲身,躲过了大叔的重拳。大叔的这只拳头砸到了门,另一只手被晏君寻擒住,在反扭中摁倒了扳机。子弹当即射中门,胡乱弹开。
“在里面!”晏君寻在流汗,那闷热的感觉已经影响了他的视线。
大叔挣脱了晏君寻的桎梏,拽住晏君寻的肩膀,提起他犹如提起只麻雀。
“我得做点什么,”珏弹出光屏,可它就是个系统,这里还不归它管理,它只能喊道,“放开他!”
光屏里播放起交响乐,声量震天。
“安静,”大叔堵住耳朵,朝着光凭连开几枪,“安静!”
“放屁,”珏气极了,它想不到别的骂人的话,“放屁!”
晏君寻背过的手抓到了把手,但是门根本拽不动。
呼吸。
晏君寻想要冷静,他不能再被疯狂吞没。可是钥匙究竟是什么?这狗日的世界没给他半点提示!
有只双头畸形鼠爬上了楼,从门缝里钻了进来。它的两只脑袋分别嗅着气味,舔舐着地上的营养液。
“警告,营养液已降至危险线。”
室内系统重复。
“警告……”
双头畸形鼠咬住了它的“脚”,电线溅出火花,接着断掉了。室内带有亮光的机械顿时停止,陷入死寂。
营养液越流越多,人类闻不到的气味刺激了双头畸形鼠,它沿着营养液的水痕探寻,两只脑袋凑到了玻璃前嗅。
晏君寻闭着眼,头发已经露出了营养液。
门缝被越挤越大,双头畸形鼠们像条铁灰色的溪流,从外边流进来,汇聚在玻璃周围。它们密密麻麻,啃咬着室内的物品。
* * *
“他的身体就在你熟悉的地方,”阿波罗的显示屏开始启动,上面都是些滑动的数据,“你们既然是心意相通的恋人,不如试着猜一猜。”
“你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体在哪,”打火机的小火苗在轻微地摇动,时山延眼眸漆黑,里面是接近疯狂的冷静,“君寻找到我了。”
“这只是场小测验,”阿波罗抛弃了愚蠢的唯唯诺诺,“目的是让晏君寻走到这里来。”它轻松且高兴地说,“太阳升起来咯,迎接我吧。”
“雨还在下呢,”时山延稍抬手臂,“你咀嚼阿尔忒弥斯数据的时候没觉得少了点什么?一堆依赖人类芯片才能学会独立行走的破铜烂铁,你只是光轨区系统自产自销的垃圾。”
“我是新世界的太阳,”阿波罗沉声说,“阿波罗要给你金箭审判——”
“系统在造神,”时山延松开手,打火机掉在地上,霎时间燃了起来,“阿尔忒弥斯也是系统。”
门把手突然变烫了,晏君寻闻到了焚烧的味道。
丽行大楼已经变形了,雨把楼的一半压塌了,内部墙壁都在诡异地弯曲。水从上方往下渗,淋湿了晏君寻的衣服。可是晏君寻口渴,他像是顶着太阳在沙漠里步行,体力流失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