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员接过户籍,还没打开看就道:“管事,你们这里怎么让小姑娘充作小厮打扮?”
“什么小姑娘?”管事愣了愣,见这位官爷盯着小厮看,顿时明白过来。因被云寒当做空气,心里有些不畅快的她,扭头看向站在回廊上的琴师:“云寒,我让你留在坊中,是想让你哄贵客们开心,不是让你养小美人在身边寻欢作乐的。”
小厮满脸诧异,没想到大理寺办事员会这么说:“官爷,小的乃是男子,只是长得有些像小姑娘罢了。”
办事员没有理会她,打开户籍看了两眼,抬手让人把小厮抓了起来:“是男是女,我一眼便能看得出,无需解释。身为女儿身,却假用男儿户籍,先抓起来再说。”
在大理寺混了这么多年,若是连是男是女都分不出来,他还有什么脸留在大理寺?
“什么,你竟是女子?”云寒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厮竟然是一个女人,他诧异地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被哄骗的怒意。
“公子,奴心仪公子,妄想以小厮的身份靠近公子,请公子原谅我。”小厮想要挣脱衙差的手给云寒跪下请罪,可是今天的衙差拿出了十分的力气,拽着小厮纹丝不动。
“大人,这是一份假户籍。”办事员把户籍递到裴济怀面前。
“永州府下发的户籍。”裴济怀看了眼这份假户籍,“本官早年曾到永州府游学,这些年对永州府颇为怀念,请姑娘跟本官讲讲永州府的山水吧。”
小厮结结巴巴讲了几个地方,裴济怀轻点着桌面,语气冷淡:“带回大理寺。”
等小厮被拖下去以后,裴济怀抬头看向站在回廊上,神情冷淡的琴师:“这位琴师,也一并带回去。”
“大人,在下的户籍也有问题?”云寒缓缓走下楼,朝裴济怀行了一个大礼:“大人,在下也是受害者。”
管事虽然对云寒不满,但又不想这棵摇钱树出事,赶紧道:“请大人明鉴,那个小厮在乐坊里已经干了两三年的活,云寒三月前才到鄙坊,他们绝无可能是同伙。”
“啧。”一直没有出声的锦衣公子瞥了眼琴师,不耐道,“有没有问题,大理寺自会给他一个公道。若万事皆由你们说了算,还要衙门做什么?”
“贵人,话虽这么说,但我们开门做生意的,若是没了头牌,哪还能开得下去。”管事赶紧陪笑道,“贵人……”
“还想开门做生意?”锦衣公子站起身,“金玲苑违反数条大晋律例,在事情没有查清楚前,必须歇业整顿。”
管事心中一紧,她扭头去看裴济怀,见这位官员竟没有反驳这位公子的话,心里隐隐意识到不妙,赶紧道:“大人,昨日还有两位郡主娘娘发了话,说要来听云寒弹曲儿,诸位若是把云寒带走,又让鄙坊关了门,待郡主娘娘问起来,小的没法向郡主娘娘交待啊。”
听到“郡主”二字,锦衣公子的目光落到云寒身上,他带着寒意的眼神里有几分挑剔:“昨天两位郡主看中的就是他?”
“对对对。”管事以为锦衣公子不敢得罪郡主,连忙道,“两位郡主对云寒很是满意,临走前还付了不少银钱,不让云寒给其他人弹曲呢。”
“既然是两位郡主看中的……”锦衣公子沉吟片刻,等管事眼中涌起希望后,才继续开口,“就更不能让他随便靠近郡主了,郡主金尊玉贵,万一此人心怀歹意,岂不是会伤到郡主?!”
“裴少卿。”锦衣公子扭头对裴济怀道,“把人带去大理寺,严查。”
“是。”裴济怀拱手应下。
云寒看着这个锦衣公子,面色变得非常难看。他自负容貌出众,无人能及,可现在出现了一个比他更出众的人,这让他心中的嫉妒如野火燎原,无法消灭。
“你是谁?”云寒死死盯着的锦衣公子,恨不得对方立马消息。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问我家公子的身份。”随侍轻蔑地看着云寒,“不过是个低贱的琴师,不过是给郡主们弹了几首曲子,便妄想由山鸡变成凤凰,实在可笑。”
听到自家随侍这么说话,太子眼皮抬了抬,却没有开口阻止。
“在下出生贫寒,不敢与公子攀比,只是见公子风姿出众,容貌无双,起了结交之心……”
“你想结交便结交?”随侍冷笑,“你配吗?你不配!”
“天下想要结交我家公子的人无数,你连排队都轮不上。”随侍声音有些尖细,骂起人来更显刻薄,“我若是你,站在如天上仙人的公子面前,早已经自惭形秽,无颜抬首。”
“什么低贱玩意儿,也敢用嫉妒的眼神看我家公子,快快离得远些,别让那张丑脸恶心到公子。”
全场皆静,裴济怀默默看了眼随侍,早就听说太子身边什么人才都有,没想到连擅长骂人的侍从也不缺。
京城若是举办骂人大赛,太子身边的这个侍从,准能拿前三甲。
云寒差点被随侍的话气得吐血,一个奴仆也敢说他丑?
他从小好看到大,引无数女人疯狂,哪里丑了?他差点没绷住形象,冲上去跟随侍理论,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动,大理寺的人动作更快,几下便把他扣押了下来。
“今天这里怎么如此冷清?”
门外传来女子的说话声。
“乐坊不是巳时就开门?”
“姑娘,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怎么有衙差守在外面。”
太子对随侍道:“把外面的姑娘带进来。”
“是。”随侍垂首走了出去,很快带着一对主仆进来。云海看了眼来人,这是昨夜率先离开的姚姑娘。
姚姑娘却没有看他,她老老实实走到太子面前,福了福身:“公子安。”
“昨夜你们跟琉璃就是让此人弹的琴?”太子神情淡淡,伸手指了指云寒。
姚姑娘老老实实点头。
“琉璃很欣赏他?”太子眉头轻皱,很快又放了下去。
“应该挺欣赏的吧。”姚姑娘见太子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立马改口道,“其、其实也不是那么欣赏,我们只是听了曲,其他什么都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