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介意,不介意,”钱公子忙摆手道,“应该的,应该的。”他偷偷看了眼四周,照这个架势,就算有只蚊子也飞不进去,究竟是哪位贵人来头这么大,连堂堂国舅爷也要如此小心翼翼。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一年马车停在了冰场外,钱公子正想上前说这是私人领地,外人不可逗留。就见班国舅一路小跑迎了上了,从马车里接出一个身披红色大氅的女子,他不小心瞧见这名女子的脸,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等他回过神后,才发现这个绝色女子身边还有个同样出色的男人,他感慨地叹息,绝色美人果然都有了如玉公子陪伴。
班婳牵着容瑕的手,扭头微笑着看向容瑕:“陪我玩一会好不好?”
容瑕看着光洁的冰面,又看着身边笑颜如花的女子,竟有些失神。十余年前,他也想偷偷到冰面上去玩耍,刚好有个小姑娘要他陪着玩,他便顺水推舟下去了。
只是他刚到冰面上走了没几步,就被宫人发现,回家受了一次罚,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去冰面玩耍过。现在婳婳忽然带他到这里来,又唤起了他儿时的记忆。
“我不会,”容瑕对班婳温柔一笑,“我就在这边看着你好不好?”
“没关系,还有我在呢,”班婳脱下身上的大氅,换上冰嬉鞋,指了指杜九,“杜九,给你家主子换鞋。”
“属下……这……”杜九在容瑕与班婳身上看来看去,纠结万分。
“罢了,”容瑕无奈一笑,“我自己来就是。”
班恒见状递上一双鞋,又给容瑕戴上护头护膝护腕,这些东西戴上去虽然有些笨重,不过对于从未嬉过冰的而言,却是很好的保护。
“看我给你滑一圈看看。”
容瑕抬头,目光落在班婳身上,整个人几乎凝住了。
冰上红梅,雪中妖姬。
容瑕怔怔地看着班婳,直到班婳滑了一圈回来,又停在他面前,他都还没回过神来。
“怎么,被我的美貌惊呆了?”班婳把一只白皙细嫩的手递到他面前,“来,跟我来。”
杜九等护卫紧张看着容瑕,就怕皇后娘娘一不小心就把陛下给摔了,这要是被其他朝臣知道,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事出来。
容瑕把手递给班婳,预想中的潇洒并没有看见,因为他在迈出第一步时,就踉跄了一下。
“小心,”班婳扶住他的腰,“不要慌,一步一步来。”
“好。”
容瑕笑了,他跟着班婳踉踉跄跄地在冰面上磨蹭着,有时候两人摔在一块,吓得杜九等人冷汗直冒,结果两人却躺在冰上哈哈大笑起来。
杜九怔怔地看着陛下有些狼狈的模样,他几乎从未见过陛下如此笨拙的一面,平日里的陛下,总是无所不能又冷静的。
像今日这样,靠着娘娘才能往前走几步,摔得四脚朝天的模样,几乎从未见过。
“起来,”班婳从冰上爬起,把容瑕硬拖了起来,“你可真笨,我几岁的时候,就学会嬉冰了。”
“嗯,我们家婳婳是最聪明的。”
“这话我爱听,”班婳脸颊红扑扑的,眼角眉梢尽是笑意,“不过就算你笨,我也不嫌弃你。夫君再笨,那也是自家的好。”
“婳婳……”容瑕握住班婳的手,忽然把她搂进了自己的怀中。
雪花飘落,幽幽的凉压下了班婳身上的热意。
“天若不老,情意不绝,”容瑕把班婳抱得更加严实,不让风雪落到她的身上,“婳婳,不要负我。”
班婳心头一颤,她伸手轻轻揽住容瑕的腰,沉默良久,久得容瑕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她轻轻点头:“好。”
冰场旁边,周常萧蹲在地上,抱着下巴对班恒道,“陛下与你姐,一直……都这样?”
班恒换好冰嬉鞋,对周常萧道:“怎么了?”
“没,”周常萧摇头道,“就是觉得……挺好。”
班恒轻嗤一声,站在冰上道:“有心思瞧别人,不如玩您自己的。”说完,他扭头看向他姐的地方,两人已经松开了,陛下仍旧走得东扭西拐,而他姐却松开陛下的手,像朵花儿一样,漂亮地滑远了。
班恒收回视线,陛下看上他姐这样的女人,还痴情成这样,图个啥呢?
整整一个下午,容瑕也就勉强学会了不在冰面上摔倒,其他的一窍不通。
班婳与他坐进马车,躺进他的怀里戳他胸口:“堂堂陛下,在冰嬉的时候,竟然这么笨。”
容瑕把她搂得更紧了一些,笑着道:“不过今日我却很开心。”
他终于体会到了在冰上畅快的感觉,没人再骂他不思进取,沉迷玩乐,毫无仪态。他身边这个女人嘴上说着他笨,但是每次他摔倒的时候,她就匆匆地赶了过来,就像他是什么还不懂的小孩子,被她疼着保护着。
“开心就好,”班婳环住他的脖颈,“以后的每一年,每一个季节,我都会偷偷带你出去玩。不过不能因为懈怠政务,我可不想日后史书上记载我的时候,说我是什么祸水。”
“那你想做什么?”容瑕点了点她的鼻尖。
“后世的人肯定会夸你是明君,我怎么也要做一个有名的皇后,比如说最受皇帝爱重的皇后,最贤德的皇后,或者……被皇帝爱了一辈子,皇帝从未纳妃的皇后。”班婳似笑非笑地看着容瑕,“我要让后世人提到你,就会想到我。”
“好,”容瑕握住她的手,“你是朕唯一的皇后,唯一爱过的女人,唯一的女人。此生我若做不到,便不得好死,江山丧于我手。”
班婳闭上眼笑:“我可不想江山丧于你手,到时候苦的还是百姓。你若是违誓……”她缓缓睁眼,与容瑕的眼睛凝视,“就让你长命千岁,终身孤苦,好不好?”
“好。”
马车外,杜九拉了拉身上的大氅,装作自己没有听见马车里的对话。
终身孤苦,有时候比不得好死更痛苦。
身为帝王,要遵守这样的誓言,比普通男人更难做到。陛下竟然敢立下这样的誓,是对他自己有信心,还是对皇后娘娘,当真情痴到了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