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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这般女子(11)

作者:月下蝶影

沈钰想要追上去,跟在班婳后面的班恒突然转头瞪向他,扬起手里的鞭子,“你再往前一步试试?”

沈钰想起刚才被鞭笞的痛楚,不敢再往前,心里又急又恨,班家的人都是疯子吗?

第二天一早,朝堂上就有御史参了班婳一本,说她身为皇家亲封的乡君,竟然对官员用私刑,实在是太不讲规矩了。

这本来是一件小事,可是从御史嘴里说出来,就成了一件大事,皇帝还没开口,几个御史便自己先吵了起来。

幸而近来朝中没有什么大事,大家便围绕着乡君鞭打探花一事吵开了。

“陛下,”就在大家越吵越来劲的时候,一个大家意想不到的人站出来开口了,“对此事微臣有个看法,不知诸位打人可否听在下一言?”

几位御史一看说话的是成安伯,都闭上了嘴。

“在微臣看来,这不是乡君鞭笞当朝官员,而是被退婚女子痛打无情郎,”容瑕朝众人拱了拱手,“微臣听闻沈探花还未中举前,多次到静亭侯府求亲,静亭侯见其痴情,也不嫌弃他身份配不上班乡君,答应了他的求亲。”

“未婚夫一朝中举,便迫不及待的退婚,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容瑕不疾不徐道,“诸位大人家中也有女眷,不如将心比心?”

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半晌后有一个御史道:“班乡君刁蛮任性,奢靡无度,天下又有几个男子受得了?成安伯如此讲道义,不如你去娶了她。”

“御史大人,”容瑕声音一冷,“你读书几十载,如今站在金銮殿上,就是为了拿女子嗤笑,拿女子闺誉来斗嘴的吗?”

“如果这便是御史大人的君子风度,”容瑕朝坐在上面的皇帝拱了拱手,“陛下,微臣耻于与这种人站在一处!”

“陛下,微臣觉得成安伯所言有理。”

“臣附议!”

这个被容瑕训斥的御史身体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如纸,不用抬头他都知道四周的同僚在用什么眼神看他。

容瑕是京城有名的翩翩君子,自己成了他耻与为伍的对象,日后京城的人,都会怎么看他?

完了,全完了。

而容瑕却看了不看他,只是朝皇帝行了一个礼,便退了回去,安安静静站在原本的位置上。

一个翩翩如玉身姿挺拔,一个脸色苍白心神恍惚,顿时高下立现。

朝会结束以后,皇帝刚回到宫里,宫女就来报,大长公主求见。

皇帝对大长公主十分有感情,他母后不得宠,父皇偏宠贵妃之子,若不是姑妈一直支持他,他的太子之位早就被贵妃之子夺走了。加上大长公主也不是挟恩图报的人,所以这些年,大长公主在皇帝面前一直很得敬重。

现在一听大长公主要见他,他当下便让身边得用的太监去请大长公主进来。

“见过陛下,”德宁大长公主一进内殿,便屈膝向皇帝拜去,吓得皇帝忙伸手扶住了他,“姑母,您这是做什么。你我姑侄之间,何须行这般大礼?”

大长公主顺势站直了身体,她虽年近花甲,但是身体还算不错,一举一动都可以看出皇室公主的端庄大气。

“今日来,我是代那不争气的孙女来向您告罪的,”大长公主摸出一块手帕,擦着眼角似有若无的眼泪,哽咽道,“当年我没有把她父亲教好,导致他现如今年纪一大把也没个正形,连带着两个孩子也随了他的性子。”

说到伤心处,大长公主已经泣不成声,只用手帕捂着脸,嘤嘤痛哭。

“姑母,请您切莫伤心。”皇帝心里清楚,姑母当年嫁给一个只懂行兵打仗的武将,是为了巩固父皇的帝位。也正因为有这层情分在,所以姑母后来才能护住他跟母后,让他成为高高在上的帝王。

表弟有现在这副纨绔模样,不是姑母的错,怪只怪静亭公那个粗俗莽汉没有教好儿子。想到姑母为了他们一家,付出了一辈子,临到晚年,竟还让一个小御史在朝堂上参她唯一的孙女,皇帝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姑母,这事跟表侄女无关,怪只怪那沈钰见异思迁,其身不正。”

“陛下不必安慰我,是我班家的家教不严,才让皇上您在朝堂上因她为难了。”

“表侄女是个好姑娘,宫里谁见到她不说一声好,朕也是很喜欢她的,是朕没护好她,才让她受了这等委屈。”

最后大长公主是皇帝亲手扶上马车的,姑侄两人感情有多深厚,整个皇宫的人都瞧在了心里。

德宁大长公主坐在马车里,擦去眼角的泪水,脸上露出一个冷笑。

生在皇家,她比谁都清楚,这座皇城里根本没有真感情,有的只有算计。就如同当年先帝算计她的丈夫,害得他后半身都生活在疼痛的折磨中。又比如她现在这个好侄儿,处处对她尊荣,也只是因为她识趣,而她的孩子也没有能力插手皇家的事情而已。

先帝算计了她的丈夫,她便让他心爱的儿子做不得皇帝,这也算公平。

御史参了班婳的第二天,一道圣旨就送到了静亭侯府。圣旨的大意就是朕的侄女很好,朕甚是喜爱,觉得乡君不太配得上她的身份,所以由乡君升为郡君,食邑七百户。

就在班婳升为郡君的同时,沈钰因为私德有亏被罢黜官职,就连那个参班婳的御史,也以“其身不正”的理由,被夺去了御史一职。

“姐,梦里面有这一段儿么?”班恒看着班婳手里的圣旨,“郡君还有食邑,这可是亲王嫡长孙女都不一定有的待遇,还是祖母厉害。”

前天他姐抽了沈钰以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大长公主府告状去了。

然后他姐不仅抱回一大匣子宝石,还捞了一个有食邑的郡君回来,姜还是老的辣啊。

“不记得了,”班婳把圣旨塞到他手里,“你慢慢看。”

“聪慧贤德,蕙质兰心……”

班恒指着圣旨上的几句话,摇头晃脑道:“陛下也真不容易,睁眼说瞎话。”

班婳抢过圣旨,放到正堂上的祭台上,让这道圣旨与以往那些圣旨躺在了一起。

“陛下英明神武,慧眼如炬!”

班婳忽然想到,梦里似乎并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事关她身份品级这种大事,她就算是做梦,也不会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