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亲事不是我们操心的事,”顾长龄抚着胡须,眼角余光扫过坐在角落里低头喝茶吃点心的女儿,“太后与皇上心中,自有计较。”
顾如玖深以为然的点头,大丰男子大多在年满双九年纪后才会成亲,小皇帝今年才十六,这些人着什么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嗖的一下,两年时间就过去了,进度条又拉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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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药不能停大大的地雷——
☆、婚事?
皇帝刚满十六不到两月,按照大丰律法,男子十七方才到法定结婚年龄,虽然民间很多人不遵照这个规矩,而且在此事上衙门基本上也都奉行民不告官不究的准则,但是晋鞅作为一国之君,却不能忽略律法上的规定。
婚事上不急,但是选后一事上,却可以开始考虑了。皇室的人也都隐晦的跟周太后提及过此事,不管是真的为皇室着想,还是别有目的,至少都证明了晋鞅的婚事十分受人瞩目。
京城里的人好奇,周太后自己本身的压力也不小,李家与司马家都对皇后之位有意,就连居住在桑干郡的德宜大长公主也来信提及皇上的婚事,德宜大长公主信中提到的合适人选,正是司马家长房孙女司马玲。
若是别人,周太后直接拒绝就可以,可偏偏写信之人是德宜大长公主。论辈分,她还要尊称德宜大长公主为姑母。
只是德宜大长公主这封信里,看似在推荐司马家的姑娘,但是内里却隐隐提到她自己的孙女,含义不可谓不深。
桑干郡沈家,也是传承几百年的名门望族,德宜大长公主嫁到沈家后不久,便随夫君迁出京城在桑干郡定居,比起那些养面首或者常闹得驸马灰头土脸的公主们,这位公主实在是难得的低调又温柔。
周太后看到信后头疼,觉得不能让自己一个人为难,于是让人请了晋鞅来,母子二人齐齐看着书信做沉思状。
“皇上可有中意的人?”周太后并不想在这件事上,与皇帝闹僵。之前周家相送女儿进宫为妃,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前面这么多步都走了,现在她准备给皇帝提前行冠礼,让他早些亲政,又怎么会愿意让皇帝误会她?
晋鞅摇头:“儿子一心扑在朝政上,哪有心思认识这些世家姑娘?”他的目光在信中“司马”二字上扫过,眉头微皱,“司马家的姑娘……可能与我不太合适。”
“她家姑娘品貌出众,气度非凡,你还没见过,怎么就知道她们不合适了?”周太后心里虽然也觉得司马家不是好人选,但这怎么说也是晋鞅生母娘家,所以即便天下所有人都可能评价司马家好坏,唯独她不会轻易开口。
晋鞅笑了笑,盖上这封信,朝周太后作揖道:“还请母后写信回绝大长公主,就说儿子如今尚且年幼,还未加冠掌朝,不宜谈婚嫁之事。”
未亲政便不成亲?
若有所思的看了晋鞅一眼,周太后笑言:“罢了,罢了,为了你,我再做一次恶人,大长公主身份再尊贵,那也尊贵不过你去,你不愿意,那么谁都不能逼你。”
晋鞅站起身,朝周太后深深一揖:“儿子谢过母后。”
“不必言谢,”周太后亲手扶住他,“我们母子二人同气连枝,我便是为了你做这个恶人又何妨。只盼你能仁爱百姓,还大丰一个太平盛世,也就不负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了。”
“儿,记下了。”晋鞅郑重的看着周太后,“定不会让母后失望。”
等晋鞅离开后,周太后拿起桌上的信,嘲讽一笑,一个几十年不曾回过京的隔辈公主也妄图插手皇帝的婚事,真当她跟小皇帝好欺负?
“嗤,真当还是先帝在的时候么?”白皙的手掌把信捏作一团,随意丢弃在一边。
夜里,正是美梦时分,躺在龙床上的晋鞅却睡得有些不安稳。
他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个拥挤的街道上,四周白茫茫一片,只有路边灰色的行人把他挤来挤去,他不知道往哪儿走,只好茫然的随着人流往前走。
耳边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可是他却听不清这些人在说什么,他只看到这一张张仿佛蒙着白雾的脸上,嘴唇动来动去。
这是哪儿,他为什么在这?他茫然四顾,没有觉得惊惶,只是感到有些奇怪。
“陛下,你怎么在这?”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嫩黄裙衫的姑娘从旁边跑了过来,猛的抓住他的袖子,“快跟我走。”
他猛的低头,看到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挂在她发髻上的金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小姑娘脸上的白雾散开,他看到了一双大大的眼睛,以及白嫩柔软的皮肤,以及眼睛上方那对弯弯的柳叶眉。
他张了张嘴,想叫出对方的名字,可怎么也喊不出来。
“给你!”小姑娘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糖人,糖人穿着艳丽的红色宫装,脸蛋像极了小姑娘长大后的模样。
他怔怔的接过这个糖人,突然听到天空传来一声惊雷,他猛的抬头,看到的却是满目黑暗。
“陛下,是春雷响了。”守夜的太监察觉到龙帐后有动静,忙上前小声汇报,“您可受惊了?”
晋鞅握了握右手,察觉那里空荡荡的。
“朕无碍。”睁大眼看着龙帐上方,他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现在是丑时下刻,您可要起夜?”
“不用,退下吧。”他把温热的手掌放在自己脸上,轻轻呼呼了一口气,再度闭上眼。
春雨贵如油,顾如玖趴在窗棂上,看着外面湿乎乎的院子,转头对丫鬟木香道,“木香,把我的荷包拿来。”
落花临窗绣荷包,也是一件很有意境的事。虽然绣工不怎么好,但架势还是要摆足的。
好在世家对女儿的绣工要求并不高,不然像顾如玖这样,不知道还要做多少关于刺绣的功课。
自从她满七岁后,家里就为她请了几位女先生,不过都是琴棋书画经济管理之类,绣工方面倒没有特意请先生,只是跟着母亲简单学了些。
按照杨氏说的话就是,大家族出来的女儿,谁会整日捻针拿线,绣个荷包做个贴身衣物那叫闲趣,以绣工而自傲的那是绣娘,不是世家贵女。
可惜顾如玖的这份闲趣还没坚持多久,就有主院的人来请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