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渡卿脚步一顿,他抬头看了眼天空的皎月,轻笑出声:“嗯,谢谢你陪我晒月亮。”
“不用谢,陪殿下做什么都可以。”玖珠在他背上蹭了蹭,然后亲到了他的耳廓。
“既然我是世上最好的殿下,那我是不是你最喜欢的人?”云渡卿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背上的人安静下来,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
“师父说,喜欢只是开心欢愉,而爱是融入灵魂。”玖珠轻轻环保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对殿下不是喜欢,是最爱。”
云渡卿再次笑出声,任谁都听出他笑声中的开心与满足。
察觉到玖珠靠着自己肩膀睡了过去,云渡卿小声嘀咕:“哪里是你陪我晒月亮,是我背着小猪晒月亮。”
忽然,他停下脚步,看向走廊尽头。
戴着口枷的云延泽站在灯笼照不到的黑暗处,正默默看着他。他的身后站着几个持刀护卫,把他看守得严严实实。
兄弟二人的视线交汇,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也无话可说。
他们一个是尊贵的皇太子殿下,一个是皇室族谱除名的罪人。
护卫们齐齐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云渡卿矜持地对他们点了点头,浑然不觉自己背着自家太子妃有什么不对,悠然自得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云延泽看了眼云渡卿背上的人,绯红的面颊犹带笑意,天真快乐得不似宫中人。
玖珠迷迷糊糊地扭了一下脸,把脸偏向另外一边,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夜风吹过,带来两人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
他想起梦里明玖珠陵墓旁,大片大片一直蔓延到宸王墓旁的薄荷。
“罪人延泽,还不走?”
他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枷锁。
梦就是梦。
梦是假的,永远不可能成真。
===第129章 番外。有幸===
一。
明敬泊回京述职, 正好赶上考生们进京参加会试的日子。
一路上遇到的很多考生风华正茂,对京城以及未来充满了向往。
读书人多了,聚在一起难免高谈阔论, 抚时感事。
客栈里, 穿着青袍的读书人道:“我上一次到京城参加科举, 外面的人都说皇后魅惑圣心, 五皇子嚣张跋扈。没想到才两年时间, 世人已经开始赞扬皇后与太子。”
他没有直言世人见风使舵,但有那么几分意思在话里。
能考中举人的学子,大都性情稳重胸有沟壑, 听到青袍考生话里的意思不太对, 装作没有听见,各自用着饭食。
出门在外少招惹是非, 才是行事之道。
见无人搭理自己,青袍考生面上有些挂不住,悻悻地在角落里坐下。
明敬泊笑容慈祥地看向考生, 开口缓解对方尴尬:“不知公子有何高见?”
青袍考生见说话的中年男人衣着体面, 举止风雅, 起了与对方说话的心思:“依我看,这都是些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往哪边倒。”
“听公子的意思, 似乎对当下吹捧太子的行为有所不满?”
青袍书生见中年男人眼带鼓励,似乎在赞成自己的说法,谈性顿起:“四皇子自小文武双全贤名在外,却在五皇子与明家女成亲后,被揭露无数罪行, 难道这是巧合?”
明敬泊含笑点头,示意青袍考生继续说下去。
随即他就听了一个离奇的故事,大概就是明家联合五皇子污蔑四皇子,帮五皇子夺得太子之位,以求明家荣华富贵。
“胡言乱语!”一个衣服打着补丁的考生忍无可忍地拍桌而起:“明家三位大人,为天下百姓做了多少好事,怎么在你口中,竟成了沽名钓誉之辈。你这等睁眼说瞎话的人,我看着就恶心,快离我远些,别污了我的耳朵。”
明家三兄弟在读书人心目中地位颇高,自着补丁衣的考生站出来反驳以后,有好几个考生都站起来为明家打抱不平。
“你说太子陷害四皇子,我还觉得是四皇子故意污蔑太子呢。”一个考生道:“我听说太子十分看重读书人,不仅为读书人捐钱捐书,还为读书人打抱不平。陛下乃千年难遇的明君,五皇子若当真昏聩无能,陛下岂会让他做太子?”
“就是,就是。”
众考生用愤怒的眼神看着青袍考生,就连与其搭话的明敬泊,也收获不少鄙夷的眼神。
“先生气势不凡,想来是见过世面的人,难道你也赞同此君的说法?”
明敬泊笑着摇头站起身,让小厮付店家的银钱:“诸君乃国之栋梁,老朽在此祝诸位金榜题名。”
见中年男人态度如此温和,考生们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们作揖谢过:“多谢先生吉言,不知先生到京城是探亲还是其他,若是方便我们可结伴同行。”
“在下姓明,家中排行老二,此去京城自然是回家。”明敬泊笑着拱手,转身离开客栈。
明?
众考生觉得这个姓氏格外亲切。
一个来自陵州的考生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什么亲切不亲切,他就是京城明家的明二啊。
传说中的笑里藏刀,舌绽利刃的笑面毒虎。
明家三兄弟与陵州明家闹矛盾,原因不明,但是明家三兄弟自请出族的消息,几乎全城皆知。
大人们都说,肯定是陵州明家做了很多对不起明家三兄弟的事,不然以明家三兄弟的厚道,不会把事情闹得那般难看。
私底下传什么的都有,以至于陵州考生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要在明家三兄弟面前提起自己来自陵州,免得勾起他们的伤心事,给自己惹来麻烦。
明敬泊多年未回京,因职责在身,就连侄女与五皇子大婚他也不能回京。现在终于有机会回京,可惜侄女已经住进宫里,想要见上一面也是难上加难……
难?
明敬泊站在三弟院子里,看着跟在三弟妹身后殷勤端盘子的太子,默默地扭开头,问明敬海:“大哥,五皇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乖巧听话了?”
他离京那年,五皇子年仅十七,身着锦衣鹿皮靴,带着一众纨绔子弟招猫逗狗,旁人见之则避。
“咳咳咳。”明敬海看着朝这边走来的小侄女:“太子殿下随和仁善,以礼待人,有什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