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王妃, 请留步。”
玖珠回头, 是那伺候赵妃的老嬷嬷。
嬷嬷腰间系着麻带, 神情看起来十分憔悴, 走到人面前行礼:“贵妃临终前, 想让奴婢把一些东西交给王妃。若是王妃愿意收下, 请随老奴走一趟。”
“请嬷嬷带路。”
没了主人居住的院子, 变得冷清少, 挂在屋檐下的纸灯笼,在生机勃勃的春天里, 显得寡淡冷漠。
嬷嬷带玖珠与宸王进了屋子, 从屋里捧出一盒子:“这里面的东西,贵妃准备日。清明那日,本就该交给你, 却耽搁了。”
玖珠知道为什会耽搁,天前给贵妃带回来的东西,让忘记了其他。
接过沉甸甸的木盒,玖珠小声道了谢。
“王妃。”嬷嬷后退三步,朝着玖珠跪下,屋子里其他宫女监,也全都跪了下来。
“嬷嬷。”玖珠连忙伸手去扶。
“王妃,请您容许老奴行完这礼。”嬷嬷眼神坚定,玖珠缓缓把手收了回去。
嬷嬷带着屋子里的宫人给玖珠磕了三头,玖珠听到了小宫女的抽泣声。
“贵妃娘娘走时带着笑容,非常安详。”嬷嬷在小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王妃与主子萍水相逢,却为主子在清明时特意为跨大半座京城,给一早经逝去多年的人上香祭拜。若是您,主子只会带着遗憾离开。”
所以这礼,受得。
皇宫是天下最尊贵的地方,这里拥天下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权势,地位,金钱,美人。
唯一缺少的,是人心。
宸王妃翩然而至,在这座充满欲望的后宫,仿佛是一异类,但并非格格入。
就像是黑夜,出了一盏灯。
灼热的夏夜,出了一阵风。
是那的同,所以愿『插』手任何事情的妃娘娘,才会拖着病体,坚持去桃花林提醒与宸王。
妃的一时心软,换来宸王妃心相报,为妃带回长生留下的东西。
细细碎碎的猫叫声传来,玖珠看到赵妃养的猫,就蹲在床脚,时时抬头朝床上看一眼,似乎在疑『惑』主人为何没在床上。
“主子走后,这只猫就一直躺在屋子里等主子回来。”嬷嬷泪水再次滚落:“我们喂它东西,它也爱吃。一到晚上,就在院子里四处找主子。”
猫哪里知道,它的主人永远都能再回来了。
玖珠把手里的木盒交给身边的宸王,蹲到猫面前,朝它伸出手。
胖猫喵喵叫着,在屋子里转了多圈,慢慢跳到玖珠的怀里。
然而就在玖珠抱着它离开院门时,猫挣扎了一番,还是从怀里跳了出去。
“王妃,小的这就帮您把猫抓回来。”杨一多见状,挽起袖子就准备去捉猫。
“用了。”玖珠摇了摇头:“你去跟嬷嬷说,我过些时日,再来接它。”
“小的领命。”
“想养猫?”宸王扭头问。
玖珠摇头:“妃娘娘经在,这只猫在后宫没主人,可能活下去。”
当初它小心跑到璋六宫,就人折断条腿,更别提没主人照顾的日子。
“用担心,西宫那些老,会照顾它。”宸王再次牵起的手:“你如果放心,过日再来看看。”
“嗯。”玖珠点头,殿下说的话,总是相信的。
“走,我带你去一地方。”宸王见玖珠情绪还是些低落,在耳边小声说:“你家殿下带你出宫。”
“在吗?”玖珠问。
“对,就是在。”宸王伸手捏鼻子:“想想去?”
“想。”玖珠点头。
“想去也行,你对我笑一。”他把木盒递给父皇特意安排给他的随侍,用手『揉』的脸蛋:“小小年纪,愁苦着脸像什样子。”
『揉』了下,手感,宸王忍住又『揉』了下。
这下玖珠仅跟他笑,还跟他生气了。
宸王见状,赶紧把手收回来:“别气,别气,我们在就出去。”
见玖珠理自,他伸手把玖珠捞进怀里:“我错啦,别生气,嗯?”
玖珠抬头垫脚,趁机伸手在宸王脸上『揉』了『揉』,在宸王目瞪呆的表情中,满意地点头:“嗯,气了。”
“明小猪,你跟位妯娌在一起,学坏了。”宸王回过神,以前他家小猪多乖巧啊,在才进宫多久,就学会使诈了。
果然,皇宫是大染缸,把他家嫩嫩纤尘染的小猪,变了五颜六『色』。
人乘坐马车出宫,等玖珠从马车上下来,才知道殿下待来了哪里。
原本只是一土堆的长生墓,在连土堆都没了,变了一大坑。
玖珠扭头看宸王:“殿下?”
若是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场景,肯定会怀疑宸王把别人的坟给毁了,但是玖珠第一反应却是,殿下要给长生修坟?
看着信任的小眼神,宸王笑了,像这样的小傻子,幸遇到的是他。
也幸是,才枉他费尽心思在父皇母后那里求来一恩典。
“把马车上的东西拿下来。”宸王道:“敬贵妃是先帝上了玉牒的妃嫔,葬礼由宗□□与礼部共同『操』持。的遗体我无法运送出宫,只能取一些平日里用的物件首饰跟衣服,修一座衣冠冢与长生合葬。”
祖父作孽多端,他这做孙子的,送祖父一顶颜『色』的帽子,列祖列宗应该也会睁只眼闭只眼,跟他计较。
“这事能大张旗鼓的办,所以只能一切从简。”宸王拉着玖珠的手,小声道:“咱们赶紧的,别人发。”
“这事父皇与母后也同意?”玖珠就算在道观长大,知世事,也知道这事符合孝道之理。
“嘘,可说,可说。”宸王把藏在马车底下的牌位拿出来,上面写的是某某氏,而是赵桃华。
按照民间风俗,开坟合葬要洗骨看日子挑时辰,但玖珠知道,若长生与敬贵妃在天灵,是会介意这场合葬礼够隆重的。
以纸钱暖坟,再以衣扫底,要把坟地的纸钱灰全部扇出来。
这事本该由孙来做,但赵妃与长生都没后人,所以玖珠与宸王拿着自穿过的外袍,吭哧吭哧扇了半天,终于把坟底燃尽的纸钱灰全部扇了出去。
人飞扬的纸钱灰弄得满头满脸,素的衣服变了黑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