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的钱,交给娘子保管,天经地义。”宸王别别扭扭地摸着鼻子:“我的那些狐……护卫伴读之类, 成家后都这样。”
“那殿下以后想要用银子了,就告诉我。”玖珠把银子揣好。
“男人要银子, 也不能随便给的。”宸王干咳几声:“万一我拿钱出去乱花,你不知道怎么办?”
“可若是殿下拿着钱花得开心,这些钱就花得值。钱财是身外之物, 殿下才是最重要的。”玖珠想了想,补充一句:“如果殿下不会骗我,就更好了。”
当初赔他蛐蛐丧葬费,都挑最小一粒银子的小抠门,竟然能说出钱财是身外之物,他花钱开心最重要的话?
这个傻乎乎的明小猪,究竟有多在乎他?
“你啊,你啊。”宸王长长叹息一声,幸好她嫁的对象是他,若是嫁给其他人,不只会被欺负成什么模样。
“殿下。”玖珠把木盒放在膝盖上:“我想看看师父送来的礼物。”
“你看吧。”宸王起身准备走出马车:“我去让马夫把车赶稳一些。”
“殿下。”玖珠伸手把他拉回来:“你坐下来陪我一起看。”
“好。”宸王微愣,身子朝玖珠挪了挪,贴着她坐好:“两位师父给咱们送了什么好东西?”
顺竿往上爬这种事,宸王做得炉火纯青。
玖珠小心翼翼打开盒盖,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几个巴掌大小的小盒子。
宸王心想,这是准备了多少份礼啊?
打开第一盒,里面放着六瓶药。
第二盒、第三盒、第四盒都是药,只是药效不同。
有解毒丹,止血灵、防寒散、去热咳等等药物。
“小猪,你的两位师父是神医在世?”宸王看着满满几盒药丸,各种药香混在一起,味道有些冲。
“不知道,我住的道观穷,没钱买药。平时我若生病,二师父就去山上随便采些草药回来熬汤药。”玖珠仔细回忆着跟两位师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过大师父常常说二师父是庸医,我能好好活着,全靠我体质好。”
宸王静默片刻:“岳父岳母当年怎么想的,为何不给你找个好的道观寄养?”
玖珠笑:“道观虽穷,但两位师父对我很好很好。”
她拿起最底下的那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两封信,还有两支银簪。
两支银簪,花式相似,但分为男款与女款。
玖珠怔怔地看着拿起女款银簪,看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宸王见她神情不定,伸手揽着她的肩:“玖珠?”
“当年,我遗落到花溪河里的银簪,也是这样的样式,只是比它小上很多。”玖珠把银簪递给宸王:“殿下,帮我戴上。”
宸王把银簪给她戴上:“很好看。”
“真的?”玖珠伸手摸了摸钗。
“我何时骗过你。”他取下自己的发冠,拿起另一支男款银簪,固定好自己的束发:“这个肯定是师父送给我的,我们俩是一对。”
银簪并不华贵,但是他戴在发间,仿佛也多了几分皇家的矜贵。
好看的人,会把物件衬托得极美。
两封信,一封是大师父写的,一封是二师父写的,两人都不是啰嗦的性子,寥寥几笔介绍了各种药味的特性,阐明她们囊中羞涩,并蒂莲男女对簪算是给他们的新婚礼物。
【山中清幽,我与你二师父并不喜外人探访。日后不必常送银钱衣物来,自你走后,观中耗费骤减……】
骤减这两个字,用得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玖珠满腔的酸涩思念之情,被这两个字打击得只剩下一半。
【聚散离别本是人之常情,你若舍不下师父,每年中秋除夕来信即可。月常圆,日常升,便是相隔千山万水,景却是一样的。】
玖珠吸了吸鼻子,她知道两位师父并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只是因为养了她,道观里才热闹了许多。
她逐字逐句看完大师父的信,翻开了二师父的信。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们待你,亦师亦母。这几个月来,你大师父在总会在三清像前,为你念经一部,只盼你平安。两个月前,又替你未来夫君加了一部。你与宸王本相隔万里,最后却姻缘天定,当是幸事。】
【为师替你炼制的药丸,都是治病良药,要相信为师的医术。】
把两位师父的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玖珠眨了眨眼,把信好好收起来,抬头对宸王道:“殿下,两位师父说,我们是姻缘天定。”
“父皇是天子,他给我们下的成亲圣旨,确实是姻缘天定。”尽管与这两位师父相隔十万八千里,宸王仍旧选择了拍马屁:“两位师父真是高人,连这个都能算到。”
“师父炼制的药,肯定是世间难得的好东西。”宸王把药收好,郑重道:“我一定要好好收藏。”
玖珠:“……”
是不是高人她不知道,反正二师父做得菜特别难吃,熬的草药也很苦。可是看着殿下如此郑重的表情,玖珠也不好打击他,于是点头道:“嗯,好好收起来。”
无论这药丸子药效如何,都是师父的心意,她如何舍得随意乱放。
夫妻二人刚把礼盒收好放好,就听到马车外有人在争吵,吵得还很激烈,隐隐还提到了王爷、纨绔之类的词汇。
玖珠好奇地把头探出马车窗外,就看到几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在京兆尹大门口旁的石狮子下争吵,其中穿着褐色锦袍的男人,额头挂着大青包,神情极其愤怒。
“云启融,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你!”褐锦袍男人捂着额头大骂:“别天天拿着御前侍卫的名头吓唬人,谁不知道你是靠着给宸王当狗腿子,才得了这么一个实缺?”
“当宸王狗腿子怎么了?”云启融挽起袖子:“你倒是想当,你当得上吗?”
今日不当值,刚好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余简:“……”
莫名有种自己也被骂的错觉。
“我是当不上,可你现在还能继续给宸王当狗腿子?”褐锦袍不敢骂宸王,只敢指着云启融鼻子骂:“宸王殿下已经很久没跟你们待在一起了吧?”